根据韩城一带秦军的实际情况,方闲依照赵宁、赵逊的安排,采取了跟进攻郃阳时完全不同的策略,他这回之所以多带了两个团,除了自身实力扩大,就有战术调整的需要。
在方闲的安排下,第一师分散兵力齐头头并进,避过师部、旅部、团部驻扎的城池,以团对营、营对连、连对排的方式,用绝对优势兵力进攻驻守广阔乡村的秦军。
这种打法的优势不言而喻,能够快速而有效地剪除城池羽翼,让秦军旅、团单位成为空架子,只能困守孤城,在最短时间最大限度地制造声势。
但问题同样显而易见:
第一师出动的兵力在数量上依旧不及韩城一带的秦军,一旦秦军营、连部队固守待援,等到城池中的秦军旅、团单位出动主力,那么各处的起义军就有被逐个击破的可能。
方闲曾把这个担忧以电报的方式向赵宁、赵逊汇报过。
赵宁、赵逊的回答很简单:
韩城的秦军师长既然从一开始就采取了保守稳重的策略,在面对第三大队那点人的时候都不敢出击,那就没可能在第一师出动大量兵力全面进攻的情况下,突然有勇气出城迎战。
此外,兵怂怂一个,将熊熊一窝,秦军高层都不敢战,下面的营、连单位又有多少能死扛起义军?
事情不出赵宁、赵逊预料,在第三大队的引路与配合下,第一师各团攻势顺利,旬日之间便攻占了绝大部分战术目标。
在此期间各城的秦军并没有贸然出城,只是不断加固防御工事,摆出死守城池的架势。
值得一提的是,开战伊始还有不少秦军营、连部队奋起反击,英勇作战,死守驻地的同时呼叫增援。
而当他们渴盼的援军始终没有出现时,各部军心相继动摇,到了战事后期,秦军营、连不仅抵抗力大跌,甚至出现了主动起义的部队。
完成了对乡村之敌的清扫,第一师集合各部对已经被孤立的城池进行合围进攻。
因为分散营连驻守各处的需要,秦军大多数旅部、团部驻扎的城池兵力并不多,往往是团部身边只有营级单位,旅部身边只有团级单位,抛开旅、团直属部队不谈,火力其实并不如想象中强。
此刻完全看出秦军不会互相支援,打定了注意各自守城、等待上级强力增援的方闲,开始肆无忌惮地以重兵去一个一个攻打城池。
这时候,第一师在韩城战区的兵力已然不是五个团,除了第三大队加入作战序列外,还有被俘、投诚与起义的大量秦军。
第一师兀一开始攻打城池,便是猛虎出笼之态。
然而,因为各城早就准备好了严防死守,第一师的攻势不再顺利。
虽说河西军动作迅速,但从官东城被攻占,到方闲重兵围攻韩城战区的城池,时间还是过去了小半个月。到了这会儿,秦军高层皆被声势浩大的起义军惊动,纷纷把目光投向了左翼。
现在,他们掌握了足够多的战场信息,对起义军的力量与意图都有了清晰认知。
......
华阴,秦军总指挥部,作战室。
高出地面数寸的地台上摆着一把材质名贵、造型大气的太师椅,此刻,魏无羡正大马金刀地坐在上面,他前倾着熊罴般伟岸雄阔的身躯,浑身煞气地盯着作战室中央的沙盘。
沙盘上蒲津关左翼一带的河西之地上,数面猩红的反抗军旗帜顽强矗立,显得无比刺眼。
沙盘左右站着数名低着头一动不动的参谋,他们像是雕像一样默默地承受着魏无羡无言的怒火,生怕稍有不慎就触动对方被降下雷霆之火。
沉闷而压抑气氛不知持续了多久,直到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军靴闯进门槛、阳光被稍稍遮挡的时候,参谋们无不暗暗轻松一口气。
无论如何,有人进来分担他们的压力总是好事。
进门的是世家孙氏的家主孙康,他身后跟着一名满面惭愧、惴惴不安的秦军将领。
此次出击晋朝,孙康是左路军——进攻蒲津关的秦军的前线统帅,起义军在左翼的活动发生在他负责的地盘上。
“末将孙康见过大帅!”孙康刚到帅帐,遵循入帐报名的惯例,见礼的时候一丝不苟。
“末将魏贤拜见大帅!”跟在孙康后面的将领名叫魏贤,乃殿前军第八军军长,统率左翼三个师的兵马负责整片防区。
值得一提的是,他虽然姓魏,但并不是出自秦国王室。他能成为殿前军的一名军长,是因为孙康的大力提携,从这个意义上说他是孙康的嫡系。
魏无羡没有理会孙康,欲要择人而噬的双目盯向魏贤,说话的声音似猛虎低啸:“整整一个军,四万多人,被赵晋不到千人的队伍在旬日之内打得溃不成军,魏贤,你可知死?”
“末将知罪,甘领责罚!”魏贤干脆利落地跪在了地上。
魏无羡大手一挥,低喝一声:“来人,将魏贤拖出指挥部斩首!”
门外警卫应声而入,在魏贤面如死灰之时,孙康连忙抱拳:“大帅息怒,魏贤虽然有错,但罪不至死,还请大帅细听末将分说!”
魏无羡终于肯正眼看孙康,不悦之意刻满脸上的每一寸横肉:“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