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高原,真正的苦寒之地。
生活在这里的普通牧民,通常只有一件衣裳,基本取自于动物的皮毛,以羊皮最多。哪怕中原是炎炎夏日,他们也穿着这样的羊皮袄。
这不仅是因为气候严寒,更因为穷。气候严苛,生存环境恶劣,连粮食等各种农作物都基本种不了的地方,当然穷。
穷得只能捕获动物,驯养他们,放牧他们。
在齐人看来,长城以北便是蛮荒之地,再往北千里乃至数千里,那几乎不是人能居住的所在。越偏僻的地方,生存生活资源就越少,故而就越是穷困。
中原社会讲究男耕女织,但是在这里,纺织是门普通牧人根本无法接触到的高深学问,他们既没有生产工具,也没有原始材料。
麻衣布衫,对底层牧民而言也是奢侈品。
这就更不必说铁锅了。
在大齐境内,市场到处都是,哪怕是乡村,也有小市集,百姓自己不能生产的东西,总能在市集上买到,物资交换因为物资丰富而便利。
可漠北草原不是这样。
自古以来,草原不乏强盛王朝,却鲜有起自漠北的。曾经强横一时的匈奴,在丢失了漠南之后,也是一蹶不振。
但穷山恶水,也未必不会出惊世之才。
这里残酷的生存环境,锻炼出了奋武豪烈、悍勇轻死的民族,为了生存,他们互相抢夺牛羊、财物。特别是天灾降临,部落难以为继时,他们彼此混战不休。
杀人、掠夺,让他人的生活资源变成自己的,让自己度过时艰,能够继续活下去,这是草原人习以为常的生活状态。
这正适合有大毅力大天赋者,砥砺无上修为,创造强横功法。
漠北之地,因为文明程度低下,百姓不受教化,或许几千年都出不了这样一个惊世之才。可一旦出了,就不是纸醉金迷的繁华之地里的修行者能比的。
苍穹湛蓝如洗,远处的雪山巍峨耸立,碧波万顷的大湖胖,有一片白色毡帐组成的海洋。天元部族右贤王察拉罕,躬身站在王帐外。
不知过了多久,王帐里走出来一个年青人。
这是一个剑峰一样的男子,身姿挺拔,面目阳刚,一身杀伐凌厉的气度,仅仅是站在那里,就有让人膜拜的冲动。
哪怕是察拉罕,在这个男子面前,也绝对不敢有半分小心思。因为他知道,不管他在想什么,对方都能从他的神态举止中立即分析出来。
明察秋毫,不外如是。
这是一个既有无数战功,又有世间罕有大智慧的男子。虽然不过而立之年,跟大齐皇帝宋治一样的年纪,但在天元部族眼中,却已经沐浴着长生天的光辉。
所以察拉罕心中只有恭敬,半点儿也不敢触犯。
“太子殿下,大汗可有什么训示?”右贤王毕恭毕敬的问。
相比于右贤王华丽的衣袍,年青男子的装扮很普通,全身上下几乎没有装饰品。但没有人会因此忽视他的威严。
因为他是天元王庭太子:孛儿炽君.蒙赤!
察拉罕从漠南一路赶回王庭,因为天元可汗正在闭关,而且到了颇为关键的时期,他便第一时间求见了蒙赤,将此行见闻如实禀报。
“大汗没有多言,让我们自行处理这件事。”天元可汗的原话,是让蒙赤自己处置,蒙赤换成了“我们”。
对于大齐的“威逼”,王庭早就制定了应对方向,天元可汗这话,是没有更该既定计议的意思。
蒙赤带着察拉罕去了他自己的大帐,半途命人将萧燕也叫了过来,毕竟是要商量大齐的事,萧燕比较熟悉。
萧燕来的时候,蒙赤和察拉罕已经分主次坐下了,她简单见过礼,就到了察拉罕对面的案几后坐下。
从大齐归来后,萧燕就成了闲人。因为天元可汗对她的失利不满,她现在精神状态也不怎么好,借酒浇愁的时候很多。
她很急迫的想要揪出赵宁所说的那个奸细,然而天元可汗却没把这个差事给她。萧燕绝望的意识到,她在天元可汗心里,已经不值得信任。对方不再信任她的能力。
这几个月,天元可汗都没有见她第二面。
这让萧燕痛苦不堪。
被关进燕平城大理寺的监牢里,以为自己会被斩首的时候,她都没有这么绝望,这么痛苦。
作为天元部族少有的人杰,萧燕并不畏惧死亡,早在在潜入燕平城的那一刻,她就做好了为王庭而死的准备。
但苦心孤诣经营的细作实力烟消云散,失去自己一直以来奋斗的成果,还让王庭大业陷入危机,她之前的人生就完全没了价值。
如今遭受天元可汗的冷遇,她在天元部族,再也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英明公主,而只是一个罪人。没有人再认可她、尊敬她,这让她痛不欲生。
对于一个人杰来说,活得没有意义,不能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是最大的痛苦。
与之相比,当时就死在燕平城,还能像个英雄,被部族铭记、称颂,对她而言无疑会好很多。
可赵宁没给她这个机会,他夺走了她的一切,却偏偏让她活着忍受看不到尽头的绝望折磨。
萧燕现在每每想起赵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