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孙红红躺在病床上,头和手都缠着纱布:“……你买的什么盒饭?难吃死了!”
说完,筷子一拍。
韩韵如站在病床前,极力忍耐:“食堂买的,医生也是吃这些。”
“谁让你在食堂买了?医生吃,我也要吃吗?现在是你老公,把我打伤了,医生说可能脑震荡,让我务必好好休养!知道什么叫休养吗?吃喝和好,心情舒畅,可你是怎么照顾我的?居然拿这种东西给我吃,好意思吗?”
韩韵如深吸口气:“好,你想吃什么?我现在去买。”
“这就对了嘛。我也不为难你,医生说要清淡饮食,我看华膳府的鲜肉粥就不错。”
“孙红红,你别得寸进尺!”华膳府是临淮有名的“富人餐厅”,随便一碗粥都不是江家这样的家庭能负担的。
“怎么,心疼钱啊?韩姐,容我提醒你一句,江哥这会儿还在派出所里待着呢,如果我咬死不松口,他会不会坐牢呀?”
“你!”
孙红红别过头,故作优雅地打了个哈欠,“我困了,赶紧去买吧,再等一会儿天就黑了。”
“想吃华膳府的鲜肉粥?”突然,一道似笑非笑的声音从进门处传来。
江扶月迈步而入,居高临下停在床前:“你也配?”
“月月,你来了……”韩韵如勉强扯出一抹笑。
江扶月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哟,韩姐,把女儿都叫来了?”孙红红掐着嗓子,冷笑爬上嘴角:“怎么,打算母女俩合起伙来欺负我一个病人啊?也别怪我多嘴,你这女儿好像不太懂礼貌,往后可得好好教,不然这辈子就毁喽。”
“你好歹也几十岁的人了,说话就说话,用不着这么阴阳怪气地恶心人!”韩韵如像只被惹怒的老母鸡。
她受点委屈没关系,但谁要挖苦她女儿——不、能、够!
孙红红连忙哟了声:“你看你这是做什么?我不就随口一说吗?还较真儿了,真是的……这年头,大实话已经没人听了!”
韩韵如气得咬牙,蓦地,手背袭上一片温热。
她转眼,对上女儿平静的目光,江扶月又轻轻拍了两下:“妈,你先出去,让我跟这位阿姨单独说会儿话。”
“可是……”
“放心。”
韩韵如离开后,病房陷入一种诡异的平静。
孙红红突然觉得后颈发凉,她不自在地挪了挪身体,很快沉不住气——
“你想跟我说什么?”
“刚才你说的那些话,我都听见了。”江扶月语调平平。
“那敢情好,免得我多费口舌。你要真心疼你妈,不舍得让她来回折腾,那干脆你去替我打包好了呀,记得多加一份鲜虾,不要葱和姜。”
“看来,孙阿姨是铁了心要讹上我家了。”
“哈哈哈……”女人娇笑,“话别说得这么难听嘛,什么讹不讹的,跟你妈一个德行。我现在啊,什么都不想,一心养病呢,如果哪天高兴了,就去派出所跟警察同志说清楚,把你爸放出来,可如果不高兴,那就……”
江扶月挑眉:“这是威胁?”
孙红红无知无畏:“你说是就是咯。”
“看来只有请冯太太出面,你才肯好好说话了,行吧。”江扶月点点头,转身就走。
“你站住——”
女人手脚冰凉,面上却仍强撑着,故作平静:“什么风太太,雨太太?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江扶月勾唇:“如果你真的听不懂,就不会让我站住了。”
孙红红脸色一变。
江扶月踱回床边:“你说你不知道冯太太,那冯俊祥总该认识吧?”
“不好意思,我听都没听过。”话虽如此,手却无意识揪紧床单。
“那你记性还真差,好歹也是你曾经的恩客,跟了人家五年,又卷走他大半身家,怎么连名字都记不住?”
孙红红脸色苍白,冷汗如注,蓦地抬眼,冷冷看向江扶月:“你到底是什么人?!”
为什么会知道那些事?
江扶月并不理会她的咆哮,音调还是平淡得掀不起一丝波澜:“你卷走冯俊祥的钱后,他又出了车祸,变成个身无分文还缺了一条胳膊的穷光蛋。是冯太太不离不弃陪在他身边,如今两人冰释前嫌,恩爱如初,说起来你还是大功臣。”
“不过这对夫妻心眼儿都小,睚眦必报,你应该最清楚了。尤其是冯太太,年轻的时候仗着亲爹的凶名,西北一带混天混地、胡作非为,后来相夫教子懂得收敛了,可那股狠劲儿还在。你说,我要是告诉她你在临淮……”
“不!求你别告诉她……”孙红红浑身颤抖,脸上早已不复之前的傲慢与得意,只剩恐惧和哀求,“你千万不能告诉她,不然我就死定了,求求你……”
江扶月不为所动。
女人立马从床上滚下来,双膝一弯,跪在地上不停磕头:“求求你,我会死的,我真的会死……”
“冯太太会不会知道,就看你接下来的行动能不能让我满意。”
言罢,大步离开,不再多看那女人一眼。
当晚孙红红就结清医药费,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