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在万众瞩目下拾级而上,一步步朝祭坛走去。
玄云宗与雪山众兽相处甚密,寻常并不会猎捕雪兽,只不过当年云岭雪山有一恶貂为祸四方,搅得雪山生灵不得安宁,几乎已经修成了精怪,当时的宗主便前去将其缴杀,这才有了这件大典专用的外氅。
沈濯日常惯穿蓝衣,如今换上一身华贵的雪色,倒是将他那一贯温雅的气质濯洗得更加脱尘凌厉。众目睽睽之下,他整个人便如同一轮雪山悬日,耀目到无以复加。
不只是虔诚敬拜的玄云宗弟子和惊叹有加的外来宾客,就连早已在江湖闯荡多年的教.主,也不由得被这般模样的沈濯惊艳了。
教.主年少外出闯荡,自诩见过不少大场面,连正道执牛耳的大派继任大典时都来去自如,目睹过整个过程。然而沈濯却的的确确是第一个让他失神的人。
教.主也终于隐约理解了一点,那些总是看他看到呆滞的人的心情。
继任仪式完成得非常顺利。玄云宗的宗门换任时间一向由新任宗主的实力水准来决定,所以尽管沈濯还非常年轻,却没有人会对他产生质疑。这次的继任可以说是众望所归,宗门弟子对这位首席大师兄也都非常敬重。
教.主也是真心为自己的好友高兴。他此时倒是有些庆幸自己被和核心弟子安排在了一起,这个观礼台是最好的位置,能清清楚楚将沈濯继任的整个过程尽收眼底。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等仪式结束后,沈濯转头看见他时,却是真真切切地愣在了那里。
其他人或许还没能察觉,早已和沈濯有过密切交往的教.主却是一眼看出了沈濯的惊愕。他眼看着对方故作镇定地转头看向一旁的前任宗主,也就是沈濯的师父,似乎是和对方说了些什么,师父却只是笑眯眯地摸了摸下颌的雪色长须,并未多言。
教.主还没看明沈濯的反应,就被身旁几位核心弟子催了一下,让他上前去给新任宗主庆贺。教.主之前就从玄云宗弟子那里得知过这一流程,只是他原本以为众人会一同上去给沈濯庆祝,没成想,真正被推上去的却只有他一个人。
在场观礼人员众多,即使仪式已经结束,众人却还都没有散去。教.主已经迈出了一步,自然不好再退回去,只能硬着头皮朝沈濯走了过去。
等教.主走近,才发现身穿雪色外氅,看起来无比沉稳的沈濯正略显急切地同师父解释着什么。
“师父,他真的不是……”
师父和蔼地笑着,他须发早已全白,宛如一位世外高人,他问:“怎么,剑穗都送了,现在反而不好意思了?”
说完,他便笑着朝教.主点了点头,看向这个小辈的神情也很是慈爱。
教.主一头雾水,忍不住问:“前辈,您说的剑穗……是什么意思?”
背对着人的沈濯甚至慌到没察觉他的前来,听见熟悉的声音才猛地僵住了脊背。
师父捋着长须,慢条斯理地同人解释——玄云宗以剑穗定情,教.主当初重伤被救回来的时候,整个宗门的人都看见了挂在教.主腰间的,属于沈濯的,只有命定伴侣才能碰的剑穗。
教.主一听,整个人都懵了。
这个被沈濯当做剑穗用的小巧荷囊里面装的正是救了教.主性命的那枚雪莲子。当时教.主吃下雪莲子之后,就把荷囊小心地收了起来,打算等寻到同等珍贵的东西,再还给沈濯做回礼。
他怎么也没能想到,自己吃个解毒的伤药,居然把人家留给命定伴侣的定情之物给吃了。
见教.主如此错愕,师父还耐心地宽慰他,让他不必在意身份差别。玄云宗远居雪山,罕少入世,更不会参与正魔两派之间的争斗,两人无需在意外界非议,只需听从内心即可。玄云宗永远是他们的家。
不远处的几位核心弟子听见,也纷纷开始催促起了还在僵化的沈濯。他们大多是沈濯的亲师弟,言语间也更加恳切。
“大师兄,别犹豫了,这种事可不能耽搁啊!”
“对啊对啊,我们好不容易才把凌哥留下来的……”
沈濯皱眉看了他们一眼,等一众师弟都噤声之后,他才转头轻咳一声,对师父道:“师父,此事真相并非如此,只是弟子莽撞……”
他说话时虽然看起来已经恢复了寻常音色,却从始至终没有敢往一旁的教.主这边看一眼。
“凌弟只是为雪莲子所救,弟子原本已经差人将他送下山,他对剑穗一事并不知情……”
从头至尾,沈濯都没有和教.主说过雪莲子的珍贵,更没有说过剑穗定情一事。为了不给对方压力,他直接同意了对方离开的事,后来听闻教.主想留下观礼,也只想着让人见证之后便送人离开。
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家的师父和师弟居然把这些事一五一十地全抖露在了教.主面前。
一旁听着的教.主原本正被突如其来的庞大信息量冲击得头晕眼花,但他的注意力却突然被沈濯吸引了过去——
一贯淡然自若、一人独面上百匪徒依旧游刃有余的沈濯,此时却像是被那件貂皮大氅热到了一般,说话之间,居然被熏红了一张俊脸。
这场误会实在有些冲击过重,若是教.主脾气再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