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团保镖正堵在门口,见沈娆上来抓住救命稻草似的,不必吩咐,参差叫声沈小姐,一窝蜂窜下楼。
显然,他们也怕见到什么不该看见的。
拽门,被锁得死死的。透过褐紫鎏金门,能隐隐听见里头频繁的撞击声。
“秦伯父!”沈娆焦急,喊了声,没有回应。
利落拔枪,开保险,“嘭”,锁芯一毁,门被踹开。
满目狼藉,书房里,所有东西被摔得稀烂。
罪魁祸首正一门心思将自己往墙上撞,哆哆嗦嗦,脸煞白,腿脚不太利索,这么大动静也没回头,估计脑子差不多不清楚了,果是烟!瘾犯了!
她忙冲上前,抱住他的腰往后拖,阻止他发狠,再将头往墙上抢的自杀式行为。
秦月生这时候力气很大,肌肉紧绷着,要从沈娆怀里挣脱出去。喉咙里逸出痛苦的咽呜。
沈娆自小跟着沈世荣习武,臂力强劲,这时候也有点抗不住,拉扯两下,一咬牙,踢上秦月生腿弯,他猛地跪下,二人齐齐摔在方格地毯上,沈娆反身迅速压制住人。
到这一步,沈娆也慌。
鸦片对人的影响她到底只见过文字,什么祸害机体毁伤精神,此时一看全是虚的!
实打实见着,内心不免发憷。
太惨烈了。她怕秦月生真出什么事。
骨头缝里有千万只蚂蚁在爬,痒得人想死,只想把血肉往硬处磕,用不起眼的疼痛暂缓这痒。
可他现在却被一双手臂牢牢禁锢着。
“滚!”上下牙直打架,他从齿缝里逼出这字。
还有意识么。
沈娆紧紧箍着人,锁着他对不准焦的眼:“秦月生!你能抗住么!”
声音听不清,却让他更加烦躁。
网里的鱼一样无能为力地扑腾着,他努力眯着眼,想看清这胆大妄为的人是谁,看不清。
只能见到一片蓝色布料,军服。
他此刻思想跳跃性极大,不着逻辑,却在脑海里蹦出军服两个字儿时,本能地,想要离它远一点。
这种意愿清晰而强烈。
鱼扑腾地更欢了。
沈娆也是无能为力的,最多用一只手牵制住他一双手腕,举过头顶,死死按进地毯里。空下来另一只手,滑过冷汗淋漓的衣衫,配合着语言,不断安抚着。
待沈娆也出了一身汗,嗓子快哑了时,秦月生才力气小了些,约摸快要过劲儿了。
她松了口气,同时微松手,放过被掐得发红的手腕,静静等待着他意识回笼。
“沈娆。”他沙哑道:“起来。”
疲惫又沧桑。
沈娆连忙从他身上起来。
秦月生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汗湿的睫毛颤了颤,合上眼皮,盖住陌生的情绪。
他没有力气了,哪怕活动一根小指头。
可要一直这样难堪狼狈地暴露在她的目光下么。
他现在有些后悔。
今日一直有一团气堵在心口,上不去下不来,待到晚间,烟瘾发作时更是难过。
索性任性一把,将自己锁了书房。
他知大烟是毒,以往种种原由牵绊着,不想着戒也就罢了,这次莫名其妙生了念头,思想便偏移了,想凭着这股气将它戒了。
谁想到,瘾会这么大。
谁想到,沈娆会来。
温热的,湿乎乎的毛巾擦在脸上。
秦月生躺在身侧的手虚握了握。
随即被抱起,落入个馨香而温暖的怀抱里。
沈娆身材前凸后翘,极附和当今盛行的,国际上什么黄金比例。这一抱,秦月生的脸便挨到了无比柔软的东西,他没经历过风月,还没见过别人风月么。再说,三十七岁的男人了,就算没见过风月,基本常识也有。
他默默梗起脖子,要离沈娆身子远一点。
沈娆以为他是要说什么,低头道:“什么?”
秦月生睁了眼,叹气般“送我回屋。”
这人瘦得没边,不死命挣动时还是挺容易抱的,脸不红气不喘就给他安稳送到床上。
沈娆临抽手,在他腰上掐了掐,因秦月生穿着丝绸睡衣,只隔着一层薄料,肌肤相!亲的感觉格外浓重。她抓紧机会道:“你太瘦了。”
秦月生抿唇,盯着床边红唇开合的姑娘。
上一个胆敢这样调戏他的人早都死透了。
“我估计有一半是大烟闹的!”沈娆继续道:“你能想着戒,我很开心。”
极清亮的眼,令秦月生自惭形秽,厌恶至极,又不受控制地想要看见,想要被看见。
他呵了声,倒回去,天板上头回旋的木色花纹似他的心思糟乱:“同你有什么关系。”
小姑娘踌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这两天在生我的气?因为我见到你抽大烟?”
“不是。”他指尖儿一颤,迅速否决,阴郁眉眼望回她:“沈娆,你管得太宽。”
不留情面的话从薄凉的唇里蹦出:“这句话我早就想说。你要知道,我们只是合作关系。许多事,不是你能置喙与打扰的。还有”
他冷冷一笑:“怎么,刚见过我狼狈不堪的模样,这就着急换称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