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儿笑着就要将碗拿走, 却只听得床上的人“呕”的一声,刚刚被喝下的药汁已经悉数吐了出来。
“夫、夫人——”
舒灵捂着胸口喘着气,饿过头了就是这样,肠胃还没有恢复,这一大碗药下去不反胃才怪。她眼角余光一扫,就见画儿脸上闪过几丝嫌恶,还有微微的失望。
原来是她吗?
舒灵想到原本若兰经历过的,心里很快明白过来,这府里的丫鬟一个个心思大着呢,怕是巴不得新夫人死了,好让她们的侯爷眼里只有她们。
见画儿呆立在那里不知要做什么,舒灵索性往床上一靠, 闭了眼睛问:“若芷她们呢,让她们过来。”
“啊?”画儿醒过神来, 忙回道,“张妈妈叫了她们几个吩咐规矩去了, 奴婢这就去叫人。”说完就跑了出去。
不一会有粗使婆子进来收拾屋子, 舒灵眼都没睁开,就那样静静地躺着思考接下来的对策。
府里的人肯定是一个都不能信的, 她能用的也只有娘家带来的人, 至于有几分可靠,只能等以后慢慢观察。
如今她要做的就是“慢慢”养好病,顺带把这府里的人和事理一理。其实乱也有乱的好处,侯府百来口人, 人心各异多的是空子可以钻,总比铁桶一块的来得好。
舒灵稍稍宽了心,然后就等来了自己的丫鬟。
钱家一共给她准备了两房仆人和四个丫鬟,说侯府人多,她带太多人反而不好。而这四个丫鬟里,两个是大丫鬟叫若芷和若秋,两个是刚留头的小丫头叫香草和青叶。
若秋是原本她使唤的丫鬟,因为若兰的存在一直不太显眼,而若芷是钱夫人怕她不懂规矩特意让带了来的。至于香草和青叶,是她定下亲事后钱夫人才从人牙子那里挑来的,据说都是孤儿。
舒灵问她们去了哪里,得到了和画儿一样的回复。
“画儿姐姐说,奴婢不懂侯府的规矩,让奴婢们学好了规矩再来伺候小姐,小姐——”
若秋还没有说完,若芷就打断了她的话:“什么小姐,你再不改口,小心张妈妈又打你手心。”
“哦。”若秋小脸一皱,委屈地低下了头。
“怎么了?”舒灵看向若秋藏在身后的手,微微沉了声说,“拿出来给我看看。”
“奴婢没事。”若秋说着把头垂地更低了。
舒灵见状也不逼她,对着若芷说:“你去把药箱里的金疮药拿来,现在就给她涂上。”说完看向那两个小丫头,“你们记得了,侯府的规矩要守,我的规矩也要守。若是我的命令和张妈妈的规矩冲突了,你们听谁的?”
香草想也没想就说:“当然听夫人的。”
青叶呆了呆,等香草说完了,才愣愣地说:“奴婢也听夫人的。”
“嗯,明白就好。”舒灵不指望她们心口如一,但有的话还是要事先说明白了,她看向若秋说,“今日你的确受了委屈,但也确实给人挑到了错处,侯府不比钱家,没人会念你是新来的,就酌情一二,偌大的府邸就是要靠规矩才能有条不紊,日后切忌再让人抓到短处。”
若秋脸上一红,忙应道:“奴婢省得,夫人放心,奴婢不会再犯错了。”
舒灵点点头,等她上完药,就对若芷说:“等下给那两房家人说,让他们注意着点言行,凡事多看少说,不要落人口实。”
“是,奴婢一定叮嘱好他们。”若芷说完就去吩咐了。
舒灵让两个小丫头先下去,随后指了指床边的杌子对若秋说:“先坐下再说。”
“奴婢不敢。”
舒灵笑了笑,说:“这就不听话了?”
“不是,奴婢……奴婢坐。”若秋小心翼翼坐了下来,脸上犹带着几分惶恐。
舒灵盯着她看了一会,继而缓缓开口道:“今日之事可看明白了?在这侯府不缺你一个丫鬟,一个婆子就敢随意打骂主母的婢女,连招呼都不打一声,你说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若秋一听,立马滑下杌子跪到了地上:“奴婢知罪,奴婢……”
“起来!”舒灵低声喝道,“你何罪之有?莫说你只是一时未能改口,就是错了也得先问过我这个主子,今日之事也是让你长个记性,一则不能落人把柄,再者侯府之人不是好相与的,你我都是外来者,往后凡事多长个心眼,只要我在一日,必不会亏待你们。”
“小姐……夫人,奴婢明白了,日后定会慎之又慎。”若秋揩了揩眼角,坐回了杌子上。
舒灵想了想,问道:“今日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说来听听。”
“是。”若秋身子一凛,缓缓说起了今日的见闻。
威远侯府人口众多,其实不止一房人家,除了大房威远侯,还有二房和三房,都是威远侯老夫人所出。
前些年威远侯一直在外奔波,威远侯老夫人便留了另外两个儿子一起住,也好日常有个照应,后来威远侯娶妻,另外两房本来是要搬出去的,但娶来的妻子很快没了,事情一多就耽搁了下来,加上威远侯老夫人自觉年事已高,就把府中的中馈交给了二房、三房儿媳一起打理,这些年也就一直这么过来了。
而今天给丫鬟们立规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