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恒傻呆呆地看着张灵均,怀疑自己是不是高烧初愈,耳朵还没完全恢复,给听错了。
毕竟这等虎狼之词,怎么可能从张灵均嘴里说出来。
张灵均他了解,京城四公子之首,为人如清风明月,文采斐然,十七岁被先皇钦点为探花,如今不过弱冠之年,就已经是从五品宗正少卿,再加上有个首辅爹,又做过他伴读,说一句前途无量也不为过。
那会儿还有人称张灵均叫小容臻,可见张灵均过人之处,不过他父皇当时为了膈应张九筠,特意下了道口谕,说容臻公子世无双,旁人岂能担得起这称号。
张灵均见楚恒望着自己愣神,也有些疑惑:“陛下,臣可是有不妥当地方?”
楚恒还未回答,又听到了张灵均一道声音:“我今日这身白衣乃是极品苏州云锦,莫不是小皇帝见我格外英俊,看呆了眼?”
楚恒:“……”
他有些害怕,脸色渐渐苍白,他这是怎么了,是耳朵出了问题,还是真能听到人心里声音!
“张,张卿……朕突然有些不舒服,便不留你了。”楚恒压抑着心里害怕,勉力平静地说道,“你跪安吧。”
“陛下,您没事吧?”张灵均站了起来,上前走了两步,试图凑近了说话。
张灵均心里想却是:“小皇帝身体也太弱了些,将来怎么孕育我张家子嗣,我得找些好东西为他补身。”
听到这里,楚恒快要吓哭了,他惊慌失措,声音带了哭腔:“佑安,送张卿!”
说完,站起来受惊兔子似往内殿跑,还险些摔一跤。
张灵均莫名其妙看着跑走楚恒,反复思忖,他也没说什么,怎么他就忽然受了惊。
不过他还是好可爱,像极了他幼年时候养一只小兔子,毛色纯白,戳一下便怕缩成一团,简直令人爱不释手。
佑安将张灵均送出殿外后,连忙去内殿,果见楚恒缩在塌上神色惶恐,他连忙道:“皇上,您身体哪里不舒服,奴才给您宣太医?”
“太医?”楚恒回神,连连点头,“你快去宣王医正!”
然后下意识凝神,想听佑安心声,可是什么都听不到!
当时殿外还有把守御林军,方才他也是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只听到了张灵均心声!
这究竟怎么回事,楚恒快疯了。
很快,王医正背着药箱到了:“陛下,您身体哪里不适?”
“我能听到……”楚恒说到一半就闭上了嘴,他若是跟王医正说自己有读心术,那王医正会怎么想,朝臣们会怎么想,天下人会怎么想,他们会畏惧自己,逐渐将他当做异类,最后会不会将他推下皇位?
一个拥有读心术皇帝,并不是臣子们想要,毕竟每个人心中都有阴暗地方,就比如张灵均,外表如此斯文有礼,内心却想着那等淫词!
而且张灵均心里想什么意思,他想让自己生张家孩子?
简直痴心妄想,朕怎么可能给张灵均生孩子!
楚恒又怒又怕,硬生生忍了下来,转而道:“王医正帮朕瞧瞧耳朵,是不是高烧让朕耳朵坏了?”
王医正把脉过后,又检查了耳朵,也颇为疑惑:“陛下请恕臣医术浅薄,陛下身体已无大碍,臣实在查不出哪里不妥当。”
“王医正过谦了,既如此,朕就放心了。”
王医正离开后,佑安担忧问道:“皇上,您没事吧?”
楚恒摇摇头,不欲多言:“朕去御花园走走,你别跟着了。”
说完自己就出了门。
父皇那时候宫里只有母后一人,母后是苗疆圣女,醉心医蛊,所以御花园许多地方都被母后铲平了种上了药草,但这药草花也开极艳丽,且味道芬芳,楚恒坐在八角凉亭里,出神看着碧池中游弋锦鲤。
他为何能听到张灵均心声?为什么听不到佑安?他还能听到谁?
这一路走来,碰到人全都听不到,如果不是知道自己没在睡觉,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噩梦。
可王医正分明说了,他身体并没有大碍。
楚恒越想越怕,他想将张灵均赶出京城,再不启用此人,可无缘无故地,旁人只会觉得他是昏君,他难道要跟别人说,这个逆贼肖想朕吗?
而且张灵均觊觎他,将来他会做些什么,楚恒简直不敢想象,他下意识想寻求皇叔帮助,可是他会不会也听到皇叔心声,皇叔心声也跟他外在一样吗?
楚恒连忙摇头,忍着泪想,不会,皇叔对他这么多年来疼爱不是假,他相信皇叔。
“父皇,母后,孩儿该怎么办?”楚恒捂着脸,悄悄哭了出来,瘦小身影格外可怜。
佑安远远瞧着,心急如焚,可是楚恒吩咐了不得打扰他,他也只能干跺脚,他该怎么安慰陛下,对了,去找摄政王!
佑安连忙让新收小徒弟宝霖去找摄政王,摄政王一定有办法。
宝霖今年十四岁,机灵很,连忙去请摄政王。
楚恒在凉亭里哭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身为一国之君,怎么可以躲起来哭鼻子,他连忙擦干眼泪,想回去处理国事,谁料刚走出御花园,佑安就禀道,辅国将军家杨远杰小将军并户部尚书嫡孙赵飞翎进宫问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