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安给楚恒整好衣摆后,讨喜笑道:“殿下穿上帝王冕服,当真是龙威燕颔,不恶而严,令人想臣服膜拜。摄政王,您说是不是?”
楚恒心中正惴惴着,后日便是登基大典,他这颗心总是悬着,不住问自己,他真当好这天下之主吗?父皇留给他锦囊,他翻来覆去地看,已经倒背如流了!
换上冕服之后,楚恒对着等人高铜镜努力看着,但铜镜模糊,看不分明,让他很是着急,生怕衬不上这身冕服。
听到佑安话,楚恒不由把希冀目光落在容臻身上,小心翼翼问道:“皇叔,我,我穿这身衣服合适么?”
容臻含笑走到楚恒面前,他比楚恒高了一个头,微微俯身抬手替他整了整冕冠垂落耳侧允耳,似是不经意碰到了软嘟嘟耳垂,面上却一副长者慈爱表情:“再合适不过了,小恒儿是天生帝王。”
他看都快起反应了。
“皇叔快别逗我了,我哪里就是天生帝王。”楚恒看了看旁边宫女及佑安,忽然踮起脚凑到容臻耳边,小声说话,“皇叔不知道,我都好几天没睡好了。”
他也知道自己这样丢脸,怕佑安他们听见笑话,才悄悄告诉容臻。
楚恒声音软绵绵,带着翘音,小撒娇小抱怨,落在容臻耳朵里,无异于勾引。
容臻呼吸一滞,险些失态。
好悬克制住了,也低头与他咬耳朵:“不怪小恒儿,我当年殿试前一晚,也是一宿未眠。”
容臻俊美高大,楚恒娇小精致,两人靠在一起咬耳朵说悄悄话画面极为唯美,佑安在一旁瞧着,忽然有种两人是一对感觉。
可这怎么可能,两人差着辈分呢。
佑安十分心大,摄政王身正风清,最是忠诚不过,怎么会觊觎他家小主子呢。
楚恒知道容臻是在安慰他,但还是心中稍定,他身形瘦小,穿了这么多层也不见臃肿,他让容臻帮他看看有没有不合身地方,容臻视线落在楚恒腰上,抬手丈量了一下:“腰身这里,似乎有些宽裕。”
“有么?”楚恒低头看了看,确实有些肥了,毕竟他这些时日又清减了许多,腰身过于细了,他不无羡慕地看了容臻腰,柔韧有力,粗细正好,是他想长成样子。
心中暗暗期许,说不定弱冠后他也能长得跟皇叔一样高大威猛。
容臻自然察觉了楚恒飘过来羡慕小眼光,忍俊不禁:“小恒儿在看什么?”身姿又悄悄地挺拔了一些。
楚恒怕被容臻猜中心中所想,惹他笑话,连忙收回目光,不敢再看。
织造处记下要改细节之后,楚恒便换下了冕服,层层叠叠,脱起来果然极为麻烦,如今天气逐渐热了起来,他只穿了这么一会儿,已经有些出汗,楚恒换了常服出来,跟容臻道:“后日可千万不要太热。”
“司扶辰那里说是晴日。”容臻拿着汗巾给他擦了擦额角薄汗,有些心疼,“登基大典不可从简,小恒儿需要多忍耐一下。”
楚恒认真点头,这是自然,尽管担忧害怕,但他从来都不曾逃避。
这些日子还算安稳,楚恒将各处官员人名记了个七七八八,只是有些派系尚未理清,这些日子他收到奏折明显多了些,一打开便能见到一篇锦绣文章,辞藻华丽,楚恒费力读完之后,总结出了两点,一点是赞美他,另一点是赞美自己,也难为他们用词精巧,恐怕是才学都用在写折子上了。
容臻那里更是门庭若市。
这倒是不难理解,新皇登基必然要选用一批可用之人收作自己势力,此时不上奏折,更待何时。
先前朝堂分为四派,宰辅一派势大,把持朝政多年,其下门生无数,世家因人才凋敝,又被父皇打压过,已经逐渐没落,武将相互联合,却因容臻平定边疆后并无战事导致地位低下,还有便是保皇派,有父皇人,也有拥护君主直臣,只不过这些人大多官职不高,名声不显,四派相互倾轧,各自为政,今日你参我一本,明日我便参回来十本,先皇曾十分头疼。
楚恒身体有异,朝臣们看不上,觉得楚恒不配为君位,张九筠先前想推楚慎为新皇,也是因为楚慎知悉这点,提前对他许诺过诸多好处,可惜先皇道高一丈,提前给了容臻虎符,这才顺利让楚恒即位。
自遗诏颁布后,容臻一跃成为第五派,且他与容家交好,间接将世家势力收拢,又因保皇举动赢得保皇派好感,再加上武将也频频向他示好,故而容臻如今已经可与张九筠分庭抗礼了。
若不是有容臻为依靠,楚恒恐怕会害怕连门都不敢出。
但饶是如此,楚恒也一直翻来覆去睡不着。
谢承安早就将登记大典流程写了折子呈给他看,谢承安虽迂腐,不过对礼仪之事安排极为妥当,楚恒实在睡不着,又从枕下摸出来这份奏折来看,边看边小声嘟囔:“我不怕,明日皇叔就在身边,不管出了什么事,皇叔都能帮我解决!”
不过他还是怕,怕万一明天有突发事故,万一他太过紧张踩空了台阶怎么办?
佑安耳朵尖,听着楚恒声音,抿着嘴偷乐,不过时辰已经太晚了,他出声提醒:“殿下,早些歇息吧。”
楚恒也知道这会儿再不睡明日会没精神,就将琉璃灯盏从床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