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框碎裂的声音, 就像是曾发生过的场景。
他曾被人推倒在窗框上,因混战中的一把不知从何而来的手,然后是……
脸上的剧痛。
凉、火辣辣的热、然后是剧痛、像是一切在融化, 没有了感觉……他的一切人生就从那一刻开始崩裂, 彻底的崩裂。
路希安发着抖。他仿佛看见自己命运的螺丝钉又断裂了。他从窗框坠落,从此堕入黑暗。耳畔则是呼呼的风声, 他听见系统在叫他的名字, 可他无法动弹。
——别叫我路希安!
——我不是路希安。
——我是……五号……
可这一次, 又一双有力的手从背后托住了他。
不只是手, 还有环绕着他的、洁白而温暖的羽翼。羽翼接住了他身体的下落, 把那素白的身体好好地托在怀中。银白的祭司像是从天而降的神明,用力地环抱着他, 带他安全地由塔楼上降落至一片草地。
白发魅魔的嘴唇轻颤着,直到被接下来时,他的瞳孔依旧是涣散的。祭司皱着眉、焦急地抚着他的额头。他的眼中只有他, 甚至没时间管身边那些目瞪口呆的人。
“没事了。”他对精神似乎正处于恍惚状态的魅魔道, “路希安, 没事了。”
他听见了魅魔失措的、微弱的声音。
“脸,我的脸……”
他的脸?
魅魔的脸光洁如新,依旧如过去般美丽白皙,依旧美得就像飘满花瓣的雪水。可他颤着手指, 瞳孔颤抖着,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似的:“我的脸,让我看看我的脸……”
他看起来的确不太对劲,不像是被差点摔死摔蒙了, 而像是陷入了某个不知名的梦魇。祭司于是霸道地抓住了他的手, 发现魅魔的手指烫得吓人。他在魅魔像是受惊的小猫般的惊呼中, 强硬地让他的手指落到了自己的脸上。
“你的脸很柔软,就在这里。”祭司说。
“是……么……”
对方却像是好像因这个行为受到了很大的安慰似的。他用手指捏了捏自己的脸,难得迷糊的脸上又浮现出了满足的笑容。很快,他便因方才精神损耗过度,沉沉睡去。
祭司看着他的睡颜,他还记得路希安之前趁他失忆时是怎么故意玩弄他、让他心痛的。可这一刻他只是看着路希安异常的反应,像是在看着某个谜题。
一个路希安不让他知道的谜题。
最终,他把沉睡的路希安放在了最安全的地方。他回身看向残阳下的天族王城、与忐忑地、出现在广场上的臣民。
大祭司冷冷一笑。尽管仍是白色长发,他羽翼却被尽数染黑,像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魔鬼,猩红的眼眸里也闪过嗜血的光。
残阳落尽,天族就在这一日遭受了全部的灭顶之灾。在知道所有的真相后,梅琳达夫人木然地看着自己曾深爱的丈夫,与被自己视若侄女的奥若拉。在两人的哭喊声中,她对那黑翼的魔王说:“我将天族的神血献给您。”
执政官挣扎得更加厉害。大祭司冷冷地看着她道:“你想让我放你的丈夫一条命?”
“不。”她说,“我请您用最残忍的方式杀死他,毕竟他是害得您的爱人落下高塔的罪魁祸首。”
奥若拉则哭着,她不明白自己的叔母是因何变得如此残忍,却又不敢说。她听见大祭司对梅琳达道:“你是个很聪明的女人,我会留下天族的一点血脉,也会在你体内种下血誓。从今天起,你便是天族的新执政官。”
“是。”
黑色的火焰还在烈烈地烧。奥若拉狼狈地低着头,在大祭司拖着如死狗般的前任执政官离开时,她注意到他的目光掠过她——那一眼让她感到极度的恐惧。
可也只是一眼,他就像扫过一颗尘埃一般离开了。
奥若拉为此轻微松了一口气。不过很快,在感觉到梅琳达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后,她才意识到真正的恐惧远不止在大祭司那里。
……
路希安从床上醒来。
他醒来时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大祭司的密室里。系统正激动道:“你终于……”
“我终于?”
路希安记得自己不小心摔下去、被大祭司救起来的时候,至于之后的失态与恍惚则全然记不得了。他看见自己脚踝上的锁链,晃了晃它,惊奇道:“我又被维德抓回来了。”
系统:……
路希安:“你说他恢复记忆了没有?看到笔记了没有?还是只是知道我从他的密室里跑路了,又被他抓回来了?”
路希安一说到维德就恢复了兴致勃勃的模样。系统“……”了一下,并明智地在听见门外传来的脚步声后选择了闭嘴与自闭。
想也知道来的人是维德。
银发紫眸的大祭司进入了密室。他依旧是冷淡圣洁的模样,一如未曾恢复记忆的往日。路希安看见维德这副失忆的模样就觉得爪子痒。他倚靠在墙壁上,有气无力道:“……你来啦。”
大祭司站在他的身前。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把我关在这里,还是把我送走?看起来你并不想选第二个。”路希安晃了晃自己脚踝上的锁链,软软道,“你的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