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而轻松下来。
他将手贴向自己的脸颊,掌心发着抖。在那里,还留着维德涂上去的、属于他的血。
他控制不住自己。
他在发抖。
梦魇级世界,黑化的男主,百分百的恨意?
身经百战的……快穿者?
他错判了维德……他逃离高塔的计划成功了。他以为他自己可以揣度对方,可维德真是一个……
不可理喻的疯子!
疯子!
维德简直是个神经病!
“系统……”他用手用力地擦着自己的脸,想要把那些痕迹都抹去,下意识道。
他声音里透着难得的虚弱与恐慌:“系统……系统!!”
除了水波声,他听不见任何回应。
他唯一听见的是宫人们窸窸窣窣进来的声音。他们捧着洗漱的道具,在看见泡在水池里、满脸是血的白发美人后,几个胆小的宫人差点颤抖着把手上的东西跌在了地上。
浴池里的人是他们从未在宫中见过的美人。他额上殷红的魔纹艳丽得惊人,面容中即使带着几分熟悉的色彩,也让人一刻也不敢去想。然而此刻比起他的美貌,更加可怕的是那从他的眼角、下巴滴落的……
属于维德的血。
宫人们不敢说一句话。他们甚至不敢去看路希安的容貌,只是近最大限度地低着头,沉默地替路希安盥洗着。
路希安随着温暖的水波载浮载沉,却只觉得手脚冰凉。
终于,他咬着牙,决心如藤蔓般死死攫住他的心脏。
——他一定要想办法从这里逃出去。
他想。
他要解开锁住他魔力的脚环,然后从维德的城堡里逃出去。
他要冷静,好好谋划,并最终找到逃生的……机会。
路希安的指甲掐进了手心里。
如今他离开了高塔的房间,这便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接下来,他要想办法找到脚环的图纸。他了解维德的这个古怪癖好,维德不会丢掉任何他所设计的东西的图纸。只要知道脚环的魔法回路,他就能解开它、恢复魔力、并……
离开城堡!离开维德这个薛定谔的炸弹身边!
图纸会在维德的书房里?对,他记得年少时,维德就有这个习惯。他会把自己发明出来的、需要保密的东西的图纸,放在书房里、夹在一本书里。
他一定会找到它。
路希安闭着眼,把自己埋在对方的怀里,用脑袋蹭蹭他。他感觉到被他拥抱的身体有那么一瞬的僵硬,不过很快,他便达成了目的。
“算了,路希安。”维德嘲讽地自言自语道,“你猜你如今是什么?你如今可是西塞尔家族的弃子。他们恨不得拿你的尸体来向我献媚呢。”
“当初他们以为你是圣子时,对你有多谄媚?那里现在已经不是你的家啦,路希安。”说着,他仓促地笑了两声,“既然这样……”
他终究也没有说,既然这样,应当如何。
维德放弃了对他的追问,并把他抱回了房间。
路希安能明显感觉到维德的焦躁——或许是由于满月将至,或许是由于西塞尔家族的邀约。维德从来厌恶他的家族,这一切都源于他的母亲、那名被未婚的西塞尔公爵玩弄、却又被抛弃的平民女子。
薇薇安。
薇薇安是西塞尔庄园里的一名女仆,她怀上了以博学多才闻名的二少爷的子嗣,不忍心将他打掉,于是便从庄园里逃了出来。在后来的几年里,她靠着洗衣养活自己与自己的孩子,并最终冻死在陋巷的冬夜里。后来,喜爱豢养奴隶的风流大少爷因感染花柳病而死,死前的遗产是他最喜爱的奴隶所诞下的孩子路希安。当然对外,西塞尔家宣称这个孩子是大少爷的养子。
——尽管事实上这个孩子的确是大少爷的养子,大少爷至死都不知道这个孩子的父亲,其实是年少时曾来西塞尔庄园、与那名奴隶春风一度的教皇。
大少爷死后,二少爷顺理成章地继承了原本属于兄长的爵位,与他的“养子”路希安。他随后迎娶了一名门当户对的贵族小姐,很不幸,对方无法生育。为了不让资产旁落,这时候他想起了多年前曾被他玩弄的那名平民女子,维德也是在这时被接回西塞尔家的。
维德无法原谅自己的家族。路希安觉得这很正常,西塞尔家族在辉煌的表象下,脏得像是一团污泥。
不过以上只是如今维德对于自己身世的认知。路希安知道,维德真正的身世远比这表面上的伦理剧还要可怕。
但这并不妨碍维德今日的烦躁与不虞,以至于路希安在入睡时极为小心——他打算在未来的两天趁着维德不在,好好探索维德的房间,因此,今晚绝不能发生任何因维德精神失控而导致受伤的意外。
尤其在维德年少时,“路希安”这个名字与“西塞尔家族”是紧密关联的。他最初回到西塞尔庄园时的身份,正是被路希安“任性”地随手买回来的奴隶。
这一夜路希安颇有点如履薄冰的感觉。因着这突发的回到西塞尔庄园的事件,他和维德之间好不容易软化的关系又变得紧张起来。
而且他能明确地猜到,等维德回来后,他和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