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恃无恐
珍贵人从后殿离开时,杜嬷嬷忍了又忍还是开口道:“贵人恕老奴多嘴,你不该和元裔君夫人多说那么多,那样只会暴露你的身份。”
珍贵人慢条斯理上了台阶,裙裾逶迤,眉眼平静却夹着一丝难以磨灭的怨恨:“她早就猜出了我的身份,我与她虽是假的双生姐妹,可最了解我的却还是她。”
杜嬷嬷眼睛缓缓瞪大,心下紧张:“贵人!”
珍贵人停下脚步,偏头看向杜嬷嬷,轻轻笑着:“嬷嬷小声点,不然别人可都要知晓咱们隐藏的秘密了。”
她抬手扫了扫杜嬷嬷肩上不存在的灰尘:“嬷嬷放心,她就算猜到可也不会说出去的。不过这事还需要嬷嬷嘴巴紧一些,不必向贵妃娘娘多说,这样对你也好,对我也好。”
杜嬷嬷身子一僵,梗着的脖子默默低了下去,原本想要将珍贵人拿捏在手心的心思瞬间淡了下去,只觉珍贵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透着一股生生的寒意,像是来自地狱恶鬼的凝视。
珍贵人笑意不变,收回自己的手道:“嬷嬷不要害怕,你我可是一条船上的人,你只要不去多说什么,我也会保你周全。”
宫宴还未结束,珍贵人就以身子不适先行告退,回了自己的亓雲殿。
夜深人静,珍贵人褪去一身宫装,坐在妆奁前,她举起烛台,烛光幽幽地靠近墙上挂着的那幅画。
杜嬷嬷进来见着,惊得心脏都停了一瞬,赶忙上前阻拦:“贵人不可!这可是懿贤皇贵妃遗物,若它受损,陛下饶不了我们的。”
珍贵人举着烛台不愿意放下,有些无辜地笑笑问:“陛下将我当成懿贤皇贵妃的影子,你说这画像烧了,亓雲殿没了,陛下睹物思人的机会少了,会不会更加宠爱我。”
杜嬷嬷拦着珍贵人的动作一顿,像是有些被她的话说动。
而这时珍贵人笑出声,自己放下了烛台:“嬷嬷放心我可是不会做傻事的。”
…
裴沨枕在谢予的腿上,抓着他的一缕黑发在手里玩着,眉眼微蹙:“我真没想到戚贵妃会做到这一步,竟然不远千里从西北苦寒之地,把容涟找了回来。”
她心下一动,蹭地一下坐起,将谢予压倒床榻上,追问:“你是不是早就察觉到
了这珍贵人是容涟。”
裴沨语气笃定,谢予心思缜密,又是随侍晋元帝身边的人,她可不信谢予是什么都不知道。
谢予平躺在床榻上,一手抚在裴沨的后背,将她拦在自己怀里:“是有察觉,但不确定,所以不想让你多费心神多想,结果还是弄巧成拙了。”
裴沨还是奇怪:“戚贵妃难道就不怕容涟的身份暴露,先撇开她是罪臣家眷的身份不说,她与沈少期之间的关系暴露出来,那可是戚贵妃自己都撇不干净的。”
容涟与裴沨长相相似,却又不是如出一辙,只有一双眼睛最为相像,如今容涟应是被戚贵妃秘密让人调教过,一举一动都透着深意,倒还真有了几分懿贤皇贵妃的神韵。
这也是谢予最为想不通的地方,所以才不敢轻举妄动,担心落入戚贵妃设下的圈套中。
“我最担心的还是陛下的态度。”谢予幽幽道。
裴沨眼眸一挑,示意他说下去。
谢予将裴沨放在自己身旁,手给她枕着,绕着她的头发道:“陛下放过你,除了是要用你来拿捏我外,更多的是他心里知道懿贤皇贵妃无人能取代,可如今对这位珍贵人
的意思,却是让我有些看不懂了,而且我听闻这位珍贵人进宫多日,陛下虽然留宿,可并未真正宠幸。”
并未真正宠幸,这着实让裴沨愣了一下,所以珍贵人今日故意要她点破她是容涟的身份是为了什么?
想不通时,谢予的手覆在了她的眼脸处:“如今我只能猜测陛下是另有打算。我已经着人去西北苦寒之地查个究竟。”
“快睡吧。”
第二日,华荣殿,积雪被宫人扫尽,说这话时,都冒着一阵白雾。
殿内,宫人被人唤了出来,只留下白苏一人伺候在戚贵妃身旁,戚贵妃微微睁眼一瞬,又缓缓闭上。
而下面正跪着珍贵人,双膝之下又枕着薄薄的垫子,虽不至于双膝跪伤,可双腿被身子压着,身子还要挺得笔直,着实让人难受至极。
“本宫如今可不敢轻易碰你,你身上若留下一点伤,陛下还以为本宫将你怎么折磨了。”戚贵妃淡声道。
珍贵人双手伏在地上,额头贴在手背上,一脸正色道:“我的命是娘娘给我的,
不敢有二心。”
“不敢有二心?”戚贵妃睁开眼眸,眼底幽深之意透着一丝阴森之意,“白苏。”
白苏低头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递到珍贵人面前:“贵人请吧。”
珍贵人脸色微变,眼底浮上一抹惧意,她咬咬牙,悄悄看了眼戚贵妃,伸出手的微微有些颤抖,盯着这碗褐色的汤药,眼底畏惧化成了化解不开的怨气。
放到自己嘴边,一饮而尽,也不知喝急了还是想要将药吐出来一些,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戚贵妃心里阴郁这才散去一些:“你还算乖巧。你也不必担心这是什么毒药,本宫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