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阳突然暴乱,虽已及时被镇压下来,当日在场的沈少将军声称,暴徒都是前朝与陛下争夺太子之位的留王余孽,可青州百姓始终人心惶惶之时还忍不住赞沈少期英勇,夜晚离宵禁还有一个时辰之久便就只剩了巡逻的官兵。
可在端阳出净风头的沈少将军,可却并没有那么高兴。
“索性账目并未被谢予他得去,你现在受伤,不妨将你的亲事往后推了几日。”沈将军眼眸半眯道。
沈少期闻言脸色猛地惊变,顾不得自己还未包扎好的伤口,急急道:“不可!”
又定定地低下头,遮住眼眸中惶然:“良辰吉日已经定好,若在擅自更改怕会惹容侯府心中不快,况且现在母亲病情实在不好,在拖下去,恐生变故。”
沈将军点头:“如今谢予仓皇逃离青州,怕的就是我们在痛下杀手,当即要赶快搭上容侯府这条船。以前我不拘着你,你虽混迹那些不干净的地方,可也还算知晓轻重,沈府血脉还得早些有人延续。”
沈少期脸色越发变得难堪,一阵青一阵白的,眼中温润气质变得阴郁恐怖,如同乌云笼罩风雨俱来。
他一手紧紧握成拳头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手背上的青筋几欲要崩开,克制不住地颤抖。
他怎么能说,那日他本想趁乱杀死谢予,结果被应书应其两人给制住,除了背后受了剑伤外,他恐怕再也不能!
不能人道了!
简直耻辱至极!沈少期眼睛瞬时充满赤红,压抑不住自己的愤怒和羞耻,可越是这样他外人面前也就越发沉静了,嘴角还挂着一丝古怪诡异的笑容。
却说那日裴策救下容涵送回容侯府时,拜见了容老夫人后又匆匆离去,等到第二日才携物什正式拜见。
容老夫人虽鄙夷商户,可对裴老太爷当年的运筹帷幄也是实打实的敬佩,更是对他一手调教出来的裴策也有几分欣赏,不免也就多问了几句。
“我记得庭哥儿年长四丫头四五岁,家里面可有什么打算,若是你家老太爷不好开口,老婆子替你做主。”
裴策眉眼清朗,黑眸之中将自己的幽深收敛得极好,他拱手笑道:“多谢老夫人慈爱,我身无所长又无什么建树,现下还要准备年下秋试,不敢贪念儿女情长。若秋试得中,我可是要记着老夫人的话再来求你,老夫人可不要忘了。”
容老夫人指着裴策笑道:“不敢忘,不敢忘,定然给你挑个可心的媳妇儿。都说先成家再立业,可成家之后却也不免分心,你考量得极好。”
裴策拿起茶桌上的一盏清茶,停在自己面前:“我此次来青州便是一来替夫子拜见一位旧友指点秋试事宜,二来两位表妹不日便是及笈大礼,涟表妹下月便要嫁去沈将军府,祖父年岁大来不了,父亲也还去了海外,府中大小事宜又离不了母亲,便让我来替两位表妹送上大礼。”
容老夫人眸光一闪:“你能来便是极大的情分。”手上捻动佛串的速度有些凝滞的缓慢。
“你替你夫子拜见旧友,若有难处不妨与我说,外面住着也总不方便,不如来侯府清静。”
裴策咽下喉中的温热的清茶,摇了摇头:“老夫人不必替我忧心,府外一切都已经打点好了,府上女眷众多,也不算多方便。”
话语一顿,裴策放下茶盏,行云流水一般:“倒是祖父托我来多问一句,侯府规矩大,想来不兴什么长幼有序,涟表妹都快要出嫁了,沨表妹的婚事可有什么打算?”
触及容老夫人微微沉下的目光,裴策缓缓起身行礼:“时庭并无僭越之意,不过实在不解,祖父也是上心的很。”
秦妈妈突然开口说话:“裴大爷所言极是,血缘至亲即便相阁千里也是心里惦记着的,五姑娘与沈将军府的婚事是陛下身边的元裔君亲自定下的,二姑娘所嫁外祖王家也亦是清贵世家。夫人身子不好,自然事情都落在了老夫人身上,精挑细选下,眼睛都挑花了,却也觉得都不合适四姑娘,这才耽搁了下来。”
裴策笑了笑,眼底幽深露出一丝:“如此这般我也好回去想祖父他老人家交代,既然沨表妹亲事未定,时庭便想求老夫人一个恩典。”
容老夫人笑意淡淡:“你说?”
“姨母当年嫁到侯府,与祖父更是一别数十年,两个表妹也只曾在襁褓中见过一面,便求老夫人准时庭等涟表妹出嫁后,带沨表妹上濮州见见祖父。”
裴策一番话下来,让容老夫人再也不好开口告诉他要将容沨送去大选的打算,实在有碍容侯府的颜面,万幸府中并无多少人知晓,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人多嘴向裴策走漏了风声。
容老夫人闭了闭眼,似有些困倦:“你还不曾去见过你姨母,她现在身子不如从前,还好宫中圣手杜太医替她调养了许久,若是知道你来了,她定然高兴至极。至于你说的事还得从长计议,一切事宜都要好好商量才是。”
秦妈妈送了裴策出寿安堂后,又轻轻掀了帘子看着容老夫人歪在椅子上,面色有些凝重,心下微动,便听容老夫人道:
“我着实后悔了当初听侯爷所言要送四丫头进宫的事。今日庭哥儿问起,我实在愧对裴家。”
秦妈妈低垂着头道:“老夫人若是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