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予轻啧了一声,冷漠一笑。
“容侯爷镇守青州多年,造福大晋百姓,没想到被一个女人给算计,也忒不小心了。”
容老夫人有意想借元裔君来给自己儿子敲敲警钟,别被女人的枕边风给吹得不知东南西北了。
她默默瞟了一眼容侯爷。
容侯爷脸色一阵红,一阵青觉得很是难堪。
“本君在盛京城也见过不少这样心怀不轨之人,一心想要飞上枝头,可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京中皇子贵重,若是在宫里遇上,本君一缕都是杖责打死的。”
谢予轻摇着折扇,目光死寂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容侯爷到底是心善,被骗的团团转后还要把人给收进后院儿。”
他长腿一抬,迈过地上的碎瓷片,懒懒地下了台阶,又忽然回头盯着容侯爷:“圣人有言,修身齐家才能治天下,侯爷连家都治不好,又怎么能让陛下信你帮他安邦定国呢?”
此言一出,容侯爷顿时惊出了一道冷汗,他忙不迭起身,就连容老夫人也是脸色一变:“元裔君。”
容老夫人目光嫌恶地瞪了周氏一眼,躬身跪在地上:“还请元裔君息怒,这妇人心思龌蹉,且有鼠目寸光得罪了元裔君,她既然进了我容侯府的门,即便来历不干净,我们也是难逃其咎,老身治家不利才放纵了这妇人闯下大祸。”
容老夫人一跪,周边的人自然也跟着一起跪下,责问的虽不是她们,可也被这元裔君乖戾的性情吓出了一身冷汗,对周氏又暗恨了几分。
谢予不说话,众人噤若寒蝉。
谢予挑了挑丹凤眼眸,遥遥相望盯着容沨,容沨正巧对上,有些发懵,歪了歪头,这人要干嘛?
谢予又挪了一小步,扫了院中周氏几人一眼。
容沨瞪着一双清明的眼睛,一瞬明白,她缓缓起身,走到谢予身前跪下。
“元裔君请听小女说几句话?”
谢予点头。
“周姨奶奶是我父亲的妾室,虽然她品性低下,可也算得上是我容侯府的下人,下人犯了错,主人家自然不能包庇是要惩罚的。”
“府上满院春景,元裔君和父亲本是要一同游玩春色的,莫要为了周姨奶奶扫了兴致。”
容老夫人也道:“这罪妇老身一定重重责罚,元裔君有心赏玩府上景色,不如让侯爷继续陪同,待天色将晚之时,老身命下人备上酒菜,定教元裔君宾至如归。”
谢予看着容沨对着自己的乌黑清亮的发顶,眼眸一眨,想摸。
“老夫人都如此说了,本君也只能就此作罢,子嗣虽然难得,若是遇上不知事的母亲教导,老夫人不如学学汉武帝的钩弋夫人。”
去母留子?!
容老夫人面色一正。
“应其去请杜太医为周氏好好把脉,定然确保安然无恙,若之后传出本君依仗皇恩欺负有孕之人,本君回盛京后难向陛下交代。”
周氏捧着自己的肚子惴惴不安,趴在地上身形抖如筛糠。
容涟也是身子一软,若没有若婵扶着就摔在地上了,她紧紧抓着若婵的手掌,怎,怎么办?!
谢予和容侯爷走后,院子里少了大半的人,寿安堂紧闭着大门,容老夫人对周氏的审问还未结束。
容沨盯着手中杯盏里的茶水,清亮的茶水倒映着她的脸庞,恍惚间她仿佛又瞧见了自己被吊死时,容涟和周氏张狂的笑靥。
“祖母,我瞧周姨奶奶脸色有些难看,不如去请杜太医来看看,毕竟她腹中怀得是侯府的子嗣。”
周氏赤红的眼里流露出一丝愤恨看向容沨,她一定是知道些什么……
“婢妾无事,不敢劳烦杜太医。老夫人婢妾有罪还请责罚……”
她哭得悲戚,又重重磕了几个响头,贴在地上的手紧紧攥紧。
容老夫人扫了一眼周氏的略微有些粗的腰身,连连冷笑,若不是府中没有能继承爵位的孩子,哪里轮得到周氏在这里蹦哒。
“有孕又如何!你这个饶舌的妇人差点叫整个容侯府都受你牵连,老婆子拿一根绳子勒死你都是轻饶了你,还为她去请杜太医?”
容涟惊呼一声,跪在地上,故作镇定道:“祖母息怒,周姨奶奶有错当罚,可她现在有孕在身……又,又是陪伴涟儿多年的教养娘子,涟儿自小和母亲、祖母分离,她对涟儿事事上心,如同亲人一般,还请祖母饶她一命。”
周氏膝行上前,抱住容涟哭道:“我的姑娘,是婢妾脑子糊涂做了事还要让你为我受罪求情,可怜我腹中孩子还未过三月就要随我一起去了……”
容沨放下手中茶盏,语气怪异道:“倒是忘了这周姨奶奶是五妹妹以前的教养夫人,奚娘子。瞧着两人感情笃深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亲生母女。”
周氏哭声一顿:“婢妾知四姑娘对我一直心存怨恨,又怎么能诬陷自己的亲妹妹,老夫人!”
容涟也跟着隐隐啜泣:“祖母有罚当罚,但孙女求你饶周姨奶奶一命。”
容沨站起身子,声音清亮道:“祖母饶不得!”
容老夫人被吵得头痛欲裂,看着容涟还在为周氏求情,气得脸色发涨,指着周氏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