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连两次庄周梦蝶的经历后,秦朗再没去过奇奇怪怪的地方,让他松了口气。
照顾顾南衣多少成了习惯之后,秦朗离开她半个时辰都觉得不□□心。
纵然顾南衣已经比从前多了许多常识,不至于觉得一两银子能买足足两根糖葫芦……到底还是和常人不同。
到了盛夏酷暑时,顾川从南疆送来了信。
这一年的夏天对顾南衣来说分外难熬,尽管屋中冰从未断过,从入了五月开始她便有些食不下咽。
接着避暑的名头,再有顾川三番两次的盛情邀请,顾南衣终于动身去了一趟南疆。
苏妩险些就要跟去,被亲爹上门揪着耳朵拎回了家里,最后前往南疆的只有顾南衣和秦朗两个人。
——至少明面上如此,顾南衣便也懒得在意自己和秦朗的背后身旁是不是跟着什么暗卫保护者。
顾南衣临走的前一日,秦北渊带着一个孩子来了一趟长安巷见她。
小男孩跟在秦北渊身旁,虎头虎脑、浓眉大眼,长得相当讨人喜欢,正抬头好奇地打量着顾南衣。
“这是越王世子,”秦北渊道,“臣带他来拜见您。”
“秦相,我怎么称呼这位姐姐?”越王世子仰头拽着秦北渊的袖子问道。
秦北渊正要说话,顾南衣抬手阻止了他。
她蹲下身去盯着越王世子看了会儿,微微一笑道,“你喊我的名字便好,我叫顾南衣。”
越王世子人小鬼大地皱起眉来,“可秦相对您用尊称,您一定是个尊贵的人物,我不能丢了规矩。”
他说得一板一眼,一双亮晶晶的黑眸里却带着叫人会心的灵气和聪颖。
顾南衣好笑地伸手摸了摸对方的脑壳,道,“这个简单,你将自己的本名告诉我,我们彼此称呼大名,这就不丢规矩了。”
越王世子认真思索片刻,意动地抬头去看秦北渊的脸色。
“你看他做什么,没见他还要对我尊称?”顾南衣打趣道。
越王世子恍然大悟,咧开笑容道,“我叫薛原!”
“薛原。”顾南衣念了一遍,又戳了戳对方肉呼呼的脸蛋,才抬头去看秦北渊。
秦北渊正垂眼看着她的动作,眼眸深不见底,两人目光猝然撞在一起后,秦北渊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目光。
“陛下让你带他来的,还是你的主意?”顾南衣问。
“于您而言,这不太重要。”秦北渊不置可否地答。
顾南衣轻轻哼笑一声,将目光收了回去,对薛原道,“来,我带你吃好吃的去。”
薛原哇了一声,一点不怕生地飞快跟上了顾南衣的脚步,“多好吃?比御膳房里的还好吃吗?”
“我的御厨手艺更好。”顾南衣道。
……
等薛原从长安巷离开时,小肚皮已经撑得滚圆。
他恋恋不舍地道,“下次有机会再来时,还能这么招待我吗?”
顾南衣笑了一下,“等你有必要来时,自然是可以的。”
薛原半懂不懂,跟在秦北渊身后摇摇晃晃地离开了。
“秦北渊怎么带个世子来见你?”
听见秦朗的问话,顾南衣将视线从薛原的背影上收了回来,她摇头道,“这可不是个普通的世子。”
那是下一任的庆朝皇帝。
顾南衣知道她如今身体健康,恐怕还能活上许多年。她留在汴京近乎有种大将镇守边疆的作用,秦北渊带薛原来长安巷便像是认一条路。
顾南衣倒不讨厌这些数不上算计的算计。
毕竟看秦北渊的动作,薛振恐怕身体并不乐观。
否则应当等薛原的年纪更大上几岁、更成熟懂事后再来认门的。
顾南衣这么一说,秦朗就明白了过来。
他轻咳了一声,低调地转移话题,“明天要带走的东西我收拾好了。”
顾南衣揉了揉额角,“你准备就好,我也派不上用场。”
“难受?”秦朗皱着眉伸手去探顾南衣的额头。
入夏后顾南衣身子便一直不太爽利,偏又没有什么病症疼痛,只是浑身发软、整个人懒洋洋地提不起劲来,倒像是来迟的春困。
“困……”顾南衣蹭蹭秦朗的手掌就往他身上靠,“一会儿起来想喝点冰凉的。”
她将身体重量朝秦朗靠过去的时候还算清醒,话说到后头一半时就已然变得含糊起来。
秦朗:“……”
还能一手抱着人一手去凿冰不成?
年轻人撇撇嘴,弯腰轻手轻脚地将娇生惯养的年长者抱起来往屋内送,心想顾南衣往他身上贴时倒是不嫌热。
*
去南疆时走水路更快,从汴京的码头直接上船便可顺着漓水一路前往南疆,只是普通船只不会直达南疆,最后便停在离南疆极尽的一处口岸上。
顾南衣和秦朗包了艘大船直接前往南疆,价钱谈拢后路上一切便不用再多操心,只是船家听说他们要入南疆,操心地絮絮叨叨了许多关于南疆不欢迎外人的事情。
盛夏时的江上比陆地更凉快一些,站在甲板上便能吹到习习凉风,对普通人来说避暑是全然够用了。
……对顾南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