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官兵们那里自投罗网这个计划被秦朗最先否决,自己跑到皇宫去自然也是不现实的。
于是秦朗另辟蹊径,他算了算年份,直接去了李府。
李承淮一家子都心照不宣地站在昭阳那一边,秦朗估摸着自己身份的年岁,觉得这时候李承淮他爹说不定都还在朝为官,便干脆地去找这家人了。
避开路上巡逻的官兵花了秦朗不少功夫,但当他往李府门口一站、把脸一露出来之后的过程便快了。
李承淮来接人时,秦朗看着他那双明亮温文的眼睛还愣了一下。
难怪人人都可惜他的眼睛瞎了。
从前秦朗没见过这人不瞎时的模样,倒还不觉得;当真见过有了对比之后,他也觉得李承淮瞎得有点可惜。
画龙还要点个睛,李承淮这一双最能和他浑身气度相得益彰的眼眸却硬生生没了光亮。
秦朗打量李承淮的当口,李承淮也在打量他。
“谁让你找来这里的?”李承淮问。
“没谁。”秦朗冷冰冰地说,“只是不想跟着他走,又听说你们家和他们家关系不好。”
李承淮温和地笑了一下,伸手想摸摸秦朗的头顶,被后者灵活地躲了过去。
李承淮倒也不介意,他侧身道,“你先进来,我稍后便带你去见一位大人。”
秦朗心中一定。
只要能见到顾南衣,走的是哪条路便也不那么重要。
他大大方方地随着李承淮进了李府,按捺着脾气沐浴更衣梳头之后,过了晌午才被带着出了门。
马车是一路往皇宫方向行驶的。
李承淮认真地打量了秦朗的脸,道,“你确实同你父亲很相似。”
秦朗从鼻子里发出哼的一声。
“但性格和他南辕北辙。”李承淮接着又点评道。
这话秦朗光是从顾南衣口中就听过不少次,耳朵都快起茧了。
他没功夫理会李承淮似刺探似安抚的废话,专心致志地在心中计算着马车的速度,等待着抵达皇宫的那一刻。
皇宫这个地方,讲道理秦朗从前没进去过。
顾南衣不愿再踏足,秦朗自然也懒得去——君不见薛振从头到尾想见顾南衣,都得自己巴巴从皇宫里跑出来么?
“一会儿见了那位大人,她若是问话,你就照实回答,别的时候不要擅自开口,她不会为难你。”李承淮叮嘱道。
秦朗不置可否地将这句嘱咐当了耳边风。
他不曾见过还在掌权时的顾南衣,虽然想也知道那一定是个全然不同的性格,但并不妨碍秦朗决定见机行事。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但先找到顾南衣总是没错的。
据秦朗的经验,若是万事缠成一个线团,顾南衣总归是那个最容易找到的起点或者终点。
……再说,他也有一天一夜没见到顾南衣了。
“……不要说不该说的话这点上面,看来倒是不需要担心你的。”李承淮笑了笑,突然又问,“你很期待见那位大人?”
秦朗并不意外李承淮看出自己的心思。
李承淮是个聪明绝顶的人,秦朗又根本没有遮掩情绪。
“你不是要带我去见昭阳长公主?”秦朗道,“我听说她很漂亮。”
若是换个人来说这话难免轻狎,但秦朗此时是个小萝卜头,李承淮便也莞尔一笑,道,“长公主自然是龙章凤姿,世间难寻。”
秦朗道,“所以我想快点见她。”
李承淮的视线落在秦朗脸上。
他虽然没说话,秦朗也黑着脸明白了他的意思——你长着这张脸,她可未必想快点见到你。
但秦朗是谁?走过一次的路,他难道还怕走第二回?
这一路走得虽顺畅,当马车在宫门前停下的时候,秦朗自个儿跳下马车,居然在车外又见到了两张熟面孔。
一个是秦北渊,另一个则是他的心腹。
秦朗的目光在秦北渊脸上只打了个转,就面无表情地移开了视线。
李承淮见到秦北渊,倒也不慌张,老神在在地同秦北渊互相问了好后,竟堂而皇之地携着秦朗一道入了宫。
——若是秦朗一直放在丞相府里、直到人人知道丞相府多了个公子,那还另讲;可昭阳一旦截了胡,秦北渊哪有再硬拦下来的法子?
这其中弯弯绕绕李承淮自己虽然是清楚,倒也觉得不必和秦朗这个孩子说。
李承淮是昭阳心腹,入宫见她自然比其他人来得更方便,很快便将秦朗带到了昭阳的寝宫前。
秦朗瞧了眼金碧辉煌的殿门,心里居然久违地升起一丝紧张之情。
虽说这同一条路要走两回,可指不定第二回比第一回还难走。
“你在这里等着,不要乱走。”李承淮说罢,将秦朗带到一个太监旁边让他看护着。
秦朗抬头看了看——哟呵,福林。
福林这时候看着倒是比后来还体型圆润不少,也不知道在薛振身边过的是什么苦日子,硬生生从圆滚滚折腾成了后来那样瘦削。
福林也惊疑不定地打量了两眼秦朗的长相,才掩下了自己的震惊之情,朝秦朗讨好地笑了一下。
对于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