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秦朗闻言只是冷笑了一下,“留在她身边是我自己选的,不用你同意。”
秦北渊深深看了一眼这个同自己七分相似的年轻人。
只从目前的状况来推断,秦北渊知道自己在顾南衣的心目中比不过秦朗。
秦北渊和昭阳的积怨实在太深,哪怕昭阳换了个身份,也仍旧对他不假辞色。
哪怕是薛振也不过是在昭阳面前被冷漠对待,而昭阳这辈子真能谈得上“厌恶”的人却只有一个。
秦北渊多年前就很有自知之明——这位置甚至是他亲手讨来的。
可在从皇陵赶回之后,秦北渊仍然在顾南衣视而不见的情况下硬留在了长安巷足足一下午。
不是虚无缥缈的梦境,而是昭阳确实活了过来。
别说一下午,秦北渊甚至可以住在这里。
他理智得太久,一朝跨过那道线,便再无可能让自己退回去了。
社稷与这个人之间,秦北渊曾经做过一次选择。
他可以断言薛振一定会后悔,但旁观者清,他无法对自己也这般斩钉截铁。
如今他却意外得到了重新选一次的机会。
秦北渊摸了摸藏在袖中之物,看向顾南衣道,“你身上确有蛊虫,梁院判不会看错。”
顾南衣用指腹拍了拍秦朗手腕示意他松手。
秦朗装作没发觉。
于是顾南衣不得不扣着年轻人的手腕将他的手从自己嘴上掰了下来,然后道,“既然虫笛毁了,和秦相就没什么关系了。”
这一声秦相喊得漫不经心,却令秦北渊的眉眼微动,仿佛回到了数年前的朝堂之上。
“不解蛊,今年蛊虫还会发作。”秦北渊按住情绪平静地道,“此蛊名叫不渡,解法还需从南疆再寻。南疆人一而再寻来汴京,从他们身上定能获得更多线索。”
顾南衣睨了秦北渊一眼,突而笑了笑,“秦朗给你下套时我便想问了,你究竟打着什么算盘?即便真的将我的魂魄召回,对你又有什么好处?你秦北渊会希望我回来?”
秦北渊垂低了眼。
和昭阳针锋相对多年来,他学了宣阁的路子,从不曾将自己的旖旎心思在昭阳面前透露过一丝一毫,就像挖了个深不见底的洞,再将无用情感一股脑扔进去填平压实。
这洞口如今已封不住了,可秦北渊即便将藏了这么多年的心思说出口来,也知道昭阳是断不可能相信的。
于是沉思片刻后,秦北渊抬眼冷静地道,“殿下本就不该死。”
“我生了重病,早该死了。”顾南衣不以为然地说罢,又话锋一转,“我知道你瞒了我些事。”--
秦朗心中一跳,下意识地翻了一下手腕,不让顾南衣碰到自己飞快跳动起来的脉搏。
就连面不改色的秦北渊都不自觉地动了动脚尖,“……臣瞒了殿下什么?”
“
我死前,陛下提过,你有没敢告诉我的事情。”顾南衣轻轻一哂,“你没反驳他,不是吗?”
秦朗:“……”薛振当真能坏事,这种破事有什么好说出口,还偏偏让顾南衣听见。
“……”秦北渊道,“殿下可知臣不敢说的是什么事情?”
陪同在旁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不存在的心腹不自觉地屏住了气等待顾南衣的回答。
“无论是什么,都同我无关。”顾南衣漫不经心地说,“我且警告你一句,朝堂的事,便留在朝堂,你利用不了一个死人。”
心腹:“……”他克制着没将同情遗憾的目光投到秦北渊身上去。
这十几年的死结哪里有这么容易解开?
秦朗提起的心放了下来。
也是,拐外抹角的情思顾南衣尚且意会不到,更何况秦北渊这样倒着走的呢?
顾南衣要是能察觉得到秦北渊那份心思,她早几年就该察觉到了,拖得到今天?
秦北渊出乎秦朗意料地没有作更多解释,白发丞相只是静立在原地,背脊挺直地道,“南疆自先帝时便自立一国不听诏,殿下身上蛊虫或许没那么简单。”
说到国家大事,顾南衣果然顿了顿,但她只是短暂地思索片刻便道,“朝中能人辈出,这点事情总能办好。”
——堂堂一个朝廷,总不可能没了她就完蛋。要真是那样,真被南疆灭国夺位也是活该的事情。
她说完也不再和秦北渊废话,扬手指门道,“不送。”
秦北渊果真不再纠缠,他行了一个臣对君的礼,道,“臣告退。”
离开前,秦北渊看了秦朗被顾南衣扣住的手腕一眼,若有所思地将视线上移,对上了秦朗的双眼。
比顾南衣高出一头多的秦朗几乎是贴着顾南衣站在她身旁,稍一低头就能将下巴搁到她肩上。
多年来,秦北渊还没见过苏妩以外的人离昭阳这么亲近过。
察觉到秦北渊的注视,秦朗不以为然地挑了一下眉梢,接着反过手来卡入顾南衣的指缝,牵着她往里走,“该喝药了。”
顾南衣顿时拧眉,“这才什么时辰。”
秦朗铁面无私,“早晚要喝。”
“我现在喝不下。”顾南衣垂死挣扎,“再等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