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哭一边喊阿娘。
吴氏摸摸她的头,“好孩子,你放心,阿娘会安排好你的。”
等两个儿子都出去了,吴氏看向赵书良,“官人,能嫁予你为妻,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可是我对不起官人,不能陪你白头到老了。”
赵书良眼眶红了,“说这些做什么,等你好了,咱们还要一起抱孙子呢。”
吴氏勉强笑了笑,“官人,趁着我还有一口气,把家分了吧。”
赵书良定定地看着她,“娘子说分就分吧。”
吴氏笑了,“非是我信不过官人,世事难测。我不在了,孙氏把持内宅,她不是个大度的,不会优待二郎和慧娘。二郎还好,有李家看护,我的慧娘难道要在她手底下讨生活?至于以后,官人全当我小心眼,李家敏良媛不就是个现成的例子。”
赵书良心里又难过又痛苦,吴氏这是怕他娶后娘刻薄了孩子,可这当口,他的爱妻就要死了,他哪里还有心情想那些。也罢,全当安她的心,她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夜里,李穆川夫妇、李承业和李姝一起来了,吴氏娘家大哥也来了。吴氏又让赵世崇请了赵家另外三兄弟,大家一起做见证,把家分了。
这大半年间,因吴氏病重,家里花费不少,但赵书良担的是肥差,家底本就较厚,除掉吴氏整日看病吃药的钱,家里拢共还剩不少银子,外加这一栋四合院。
吴氏强撑着坐起来,众人见她的样子,都知道她不行了。吴氏在娘家是幼女,父母已经过世,来的是她大哥,看样子都五十多岁了。
吴氏先开口,“请众位亲眷来,是想让大家做个见证,我有两个儿子一个闺女,老大已经成家,老二还没娶亲,慧娘还没定人家,以后还请众位多帮扶,我在阴司也感念大家。”
赵书良的老母亲哭了,“媳妇啊,你还年轻呢,说这挖人心的话作甚,你怎么能丢下我儿自己先去啊,我还没死呢,你给我好好的。”
吴氏笑了,“阿娘,能做赵家的媳妇,是我的福气,只是我不争气,以后不能服侍阿娘了。几个孩子没了娘,还请阿娘以后多疼他们。”
吴氏重重喘了口气,忍着剧痛继续说道,“家里有房屋一栋,值个七八百两银子,另有现银共一千七百两。留四百两给慧娘,其中五十两给她出阁时用,另外的给她置办嫁妆;二郎成婚留一百两,我死后,后事按一百两办;剩下一千一百两,大郎,你得房屋加四百两银子,二郎得七百两银子。说起来是二郎吃亏了,但大郎以后要赡养你阿爹,也算公平。”
两个儿子都默不作声,吴家大舅父哽咽道,“妹妹,妹妹分的很好,妹妹歇一歇,都到这个时候,妹妹就别操心了。”
吴氏道,“多谢大哥,我还撑得住。”
说罢,她又吩咐赵世简,“二郎,拿纸笔来,一样样写清楚明白,一式五份,都按上手印。阿娘留一份,大哥留一份,大郎留一份,二郎留一份,李亲家留一份,以后莫要再扯皮,伤了兄弟情分。”
“另外,二郎的那一份,你自己收好。还有,你大哥当差忙,你嫂子有孩子了,分不开身,慧娘的那一份,你也替她收好。等你媳妇进门后,你妹妹的嫁妆,就托给你们去办了。”吴氏说罢,拉着赵世简和李姝的手,殷殷嘱托。
赵世简哭道,“阿娘放心,我会看顾好妹妹的。”
孙氏听说后心里顿时气闷,她是长嫂,小叔子小姑子的事儿难道不是托付给她吗?她这婆母难道是病糊涂了,这样安排,以后外人如何看她,孙氏想到这里就要起身阻拦吴氏。
赵世崇立刻瞪了她一眼,心里直骂她,“若不是你平日对弟妹虚情假意,阿娘何须托付李家人。”
孙氏见赵世崇瞪她,心里气急,“怎地都是我的错,你难道不是当大哥的。”
吴氏又托肖氏,“弟妹,两个孩子以后,还请你多照看。”
众人不管她夫妇二人的眉眼官司,肖氏拉着吴氏的手道,“嫂子放心,二郎是我女婿,慧娘也是个好孩子,我定竭尽全力看护这两个孩子。二郎的家业,有姝娘在,定会一文不少,慧娘的嫁妆,我定会让姝娘仔细置办,定不会让她受委屈。”
吴氏哭道,“我没福气,结了这么好的亲家,却来不及喝媳妇茶。我知道弟妹是个公道人,才把这两个孩子托付给弟妹。姝娘是个大气的好孩子,慧娘托付给她我才放心。慧娘以后说人家办嫁妆,还请亲家帮忙操心。”
李姝哄着眼睛安慰吴氏,“您放心,有我在,定不会让慧娘受委屈,谁来都不行。”
吴氏继续哭,“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是她嫂子,你们年纪又相当,你能看护好她,我万分感激。”
肖氏也哭道,“嫂子放心,我定会帮忙给慧娘说个好人家,大不了,我厚着脸皮找良媛娘娘去,总能给她说个妥贴的婆家。”
吴氏一边忍痛一边道,“多谢弟妹,老天也不算薄待我。”
说着,她忽然把头转向赵书良,“官人,我去后,还请官人多多保重。官人以后愿意跟哪个儿子就跟哪个儿子,我在地下,定保佑官人和孩子们都好好的。”
赵书良眼角湿润了,“娘子放心,我都按娘子说的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