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姝强烈要求自保管压岁钱。肖氏拗不过她,就给了她个小匣子。一开始肖氏还不放心,怕她弄丢了或者被人哄了去,时常查看。后来发现这个女儿是个只进不出的小铁公鸡,精得跟猴儿似的,连她都骗不来一文钱。她一边放心女儿保管压岁钱,一边又担心女儿以后太小气。
李姝不管那么多,她喜欢自己手里有钱的感觉,哪怕只是几个铜板。
李姝把匣子里的钱数了数。四五年期间,她可以在过年和过生日两个日子里收到红包,包括李泗新夫妇和李穆川夫妇给的,肖氏娘家给的,还有两个姑妈给的,李姝攒了近5两银子了。匣子里除了银角子、铜钱,还有一对小孩儿戴的银镯子和银锁,那是她出生时,周氏给的,还有去年过生日肖氏给的一对兰花样式的银耳钉。
李姝也不懂这5两银子换成后世的钱有多少,反正她知道李穆川一个月正经的官方月俸,也就是8两银子。
李姝把匣子锁好,钥匙放在隐秘的地方。这完全是她小人之心,丽娘知道妹妹有私房钱,但她只觉得妹妹是闹着好玩,也从不去看她的宝贝小匣子。
李姝乐滋滋放好钱,又出逗三郎玩了。
“三郎,一会你去拜年,给我带些好吃的回来吧。”
不是李姝嘴馋,实在是李家清贫,平日难得有零食之类的。好容易可以拜年了,女孩们都是下午才去,即使有好吃的,上午也都被男娃们分光了。
三郎看她一眼,扭过脸去,三姐姐只有在有求他的时候才会好好跟他说话。
“好三郎,你给我带好吃的,我不把你昨天在厨房泔水桶里尿尿的事情说出去。”李姝笑眯眯地看着他。
三郎立刻睁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的?”
李姝哼了一声,“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你只说你给不给我带好吃的吧。”
“那,那你要吃什么呢?”三郎的声音越来越弱。
要是让阿娘知道他在泔水桶里尿尿,肯定又要罚他晚上跟二哥睡,还要三天不许吃糖。阿爹知道了更可怕,让他背诗背到吐。三郎之所以小小年纪已经背会了很多诗句,得益于他一向脑回路清奇的捣蛋方式。可他就是喜欢这种偷偷在泔水桶里尿尿的感觉,要是没有被人发现,感觉就更好了。
三郎无比后悔,当时应该看看周围有没有人再尿的。
“不管有什么,只要是一样的,给我留一个。独个儿没有重样的,留着回来给我,我不要了再还给你。”李姝跟三郎提要求。
“那要是我忍不住想吃呢?”三郎讨价还价。
“哼,那你下次往泔水桶里尿尿的时候最好别被我发现。”
三郎最终偃旗息鼓,蔫蔫地跟着父兄一起拜年去了。李穆川看他没精神,以为他没睡好,牵起他的手一起走。
李家本族离得远,等到快吃晌午饭,李穆川才带着孩子们回来了。另有一大帮族里的子侄们一并过来了,给李泗新夫妇拜年。
三郎拿出一大包拜年得来的“战利品”,交给李姝。李姝摸摸他的头,“三郎真乖,还把吃的带回来给姐姐,明儿我和姐姐们一起给你做个布老虎。”
不明就里的李家人都觉得三郎是个好孩子,这么大点,知道友爱手足。一般的孩子有吃的,早在外面吃光了,哪里还记得旁人。三郎得了夸奖,也不再计较李姝威胁他的事情,高高兴兴和本族兄弟们一起在院子里玩耍。
李家族人们大多都在外城,只有三两家因缘聚会,得以改换门庭,搬到内城生活。在外城的本家人,男的多是从事抗大包、抬轿子之类的底层职业,妇人们也时常给富贵人家浆洗衣物挣些铜板补贴家用,家里条件都一般。
李姝原觉得李家清贫,看了本族的孩子们,立即觉得李家还算过得好的。李姝过年裁了两套新衣,其中一条裙子还是用周氏给的绢布做的,还有一双新绣花鞋。肖氏还给她们姐妹一人买了两朵绢花,李姝因年纪小,分到一朵大红和一朵鹅黄的。
本家来的子侄们,看到李家兄弟姐妹都穿着新衣,男孩们腰带上挂着荷包,上面绣着松竹,女孩们戴着好看的绢花,皆羡慕不已。
一位眼尖的堂兄,发现家里多了女孩,立刻问李穆川,“二弟家如何多了个小女娘?可是哪家亲戚?”
李穆川正要跟族里说这事儿,“这是我收养的女儿,叫豆娘,比二郎略大一些。豆娘,来,给你穆贵大爷见个礼。”
豆娘知道这关乎她上李家族谱的事情,立即拿出最端庄的姿态,给李牧贵行了个礼,“豆娘见过穆贵大爷。”
“嗳,好好,好孩子,下午去大爷家玩,认认门。”
李穆川让豆娘下去了。因来的都是男娃娃,豆娘带着妹妹们把茶点上好,桌椅板凳摆好,然后去厨下帮忙。
豆娘来了二十多天了,知道李家人真心待她,她也真心把这里当家。每日一边给肖氏郑氏打下手干家务,一边纺线织布,努力学习各项家务技能。虽则还是忙忙碌碌,但不用挨打挨骂、挨饿受冻,也不用晚睡早起,更不用担惊受怕。二十天的时间,原先瘦巴巴的脸上有了肉,显得白里透着红,黄黄的头发也有了光泽,连身高也往上窜了少许,精气神完全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