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父子两人陷入这尴尬的沉默之中时, 外面传来通禀,说是魏王请求探望皇上。
齐瞻是刚刚从禁足中放出来的,皇上尚未来得及召见他, 就发生了这件事。
隆裕帝让他进来, 只见齐瞻清瘦了不少,手里捧着一个盒子,快步而入,跪地行礼。
隆裕帝道:“朕已将你禁足在相国寺中, 你却几次上书, 定要入宫觐见, 到底何事?”
齐瞻道:“儿子不孝, 惹得父皇生气,母妃担忧,一直十分愧疚,此回又听闻父皇身体有恙, 为人子却不能在身边伺候, 心急如焚, 很想当面向您请安。”
他将手中的木盒捧起来,又说:“除此之外, 儿子这些日子在寺庙当中修身养性, 也了不少佛家经典,并在这本《丹经》中发现了几张古时丹药的炼制方子, 几经实验之后,终于成功制出一炉。”
盒子里的丹药通体雪白, 散发出一股清淡幽微的香气。
齐瞻道:“儿子已经为父皇试过药了, 长期服用此丹, 可保精神健旺, 益寿延年。因此特来进献。”
他来的正是时候,靖千江的冒犯已经让隆裕帝深深感受到了自己的苍老和衰弱,听到灵丹妙药自然心中喜悦,便没有让齐瞻下去。
若是平日里,看见这种东西,齐徽一定会劝,但此时他刚刚忤逆了皇上,也没有吭声。
隆裕帝看了齐徽一眼,冷冷地说:“太子行为狂悖,心存怨怼,不堪大任,从即刻起停俸一年,卸去一切职权,回府反思,其他人无旨不得靠近!另外传朕的旨意,全力追捕璟王,务必要将他生擒回京!”
齐徽一言未发,用力磕了两个头,下去了。
日子一晃,曲长负也已经在南戎住了七八天。
他那一日的身体不适,倒也不是完全装给赫连耀看的,南戎的气候本来就要比中原恶劣不少,曲长负这些日子从京城西行,又是一路上风餐露宿,甚为辛苦,有所不适也是难免。
赫连耀日日都来看他,又毫不吝惜各种名贵药材,因而曲长负索性也就放松精神,权当在此处休息养病。
经过这些日子的调养,身体已经基本恢复的差不多了。
赫连耀打定了主意要把曲长负放在自己跟前养起来,死活不肯再让他回到南戎,除此之外,百依百顺。
为了让曲长负高兴,赫连耀前几日特意带来了一把佩剑送他。
曲长负闲来无事,练了一会剑,稍稍有些疲惫,剑锋拄地暂歇。
这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你的身体才刚刚恢复,就算是想活动一下也要适度,这般逞强,万一再累着了怎么办?”
曲长负还剑入鞘,也没回头,微嘲道:“看来在你眼中,我已经是一名废人了。回到京城去,会没有自保的能力,即使现在练一练剑,都要担心会被累死。”
赫连耀沉默了一下,低声说道:“你又生气了。”
曲长负道:“你连老师都敢关起来,还怕我生气做什么。”
赫连耀拿他没办法,只得苦笑:“老师,你明知道我刚才没有那个意思。只是人皆有私心,更加无法克服过去的阴影与恐惧。”
“事到如今,我留你你要怪我,我不留你,日后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我自己又要怪我自己。所以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能让你走。”
曲长负眼风一挑,哂笑摇头,没有接他的话,走到旁边坐下,问道:“郢国与西羌的战况如何了?”
赫连耀道:“宋家主帅已经顺利回到了军营,郢国又收复一城,士气大振,你暂时不用担忧。”
他顿了顿,又眼睛亮亮地看着曲长负,略带讨好地说:“我已经调集军队前去帮忙了,大约再过三日,就能赶到。”
他之前一直按兵不动,这回曲长负还没开口,竟然主动便把事情给办了,显然是铁了心不愿意放他走,但又怕曲长负生气,因而才会退而求其次,满足他的其他心愿。
赫连耀将这件事说了,有点期待曲长负能稍加赞许,悄悄看他。
曲长负微怔了怔,却道:“你这样做,下面怕是会有人颇多微词。”
南戎顽固一派的势力十分强大,赫连耀没有被穿之前也是其中一员,结果壳子里面换了人,之前自己所有的立场就都被尽数推翻了。
再加上他又是刚刚上位,没有完全收伏南戎的所有势力,因此曲长负刚来这里的时候,都并未开口强行要求赫连耀出兵。
他的作风,一向是在请人办事之前,先站在对方的立场上考虑此事的可行性以及阻碍因素,先帮助对方解决掉阻碍因素,那么自己所求之事,自然也能事半功倍了。
赫连耀哼了哼,不知道嘀咕了一句什么,才说道:“你还关心我的处境啊,我以为你听到我派兵就高兴了呢。”
曲长负道:“这值得意外吗?你是我唯一的徒弟,难道我不能关心你?还是说,我在你心目中从头到尾都只是个只知利用,毫无感情之人。”
赫连耀小声说:“……也差不多。”
曲长负微微一笑:“瞧瞧你说的什么话。莳罗,你从未了解过我,却总是妄想着要留下我,这种想法非常矛盾。”
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