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长负这几天忙碌的很, 户部两个人离开之后,下人立刻将刚刚做好的早点奉了上来。曲长负没有耽搁时间, 一边用饭,一边吩咐人去叫小端。
没过一会,苏玄倒是同小端一起进门了。
曲长负道:“苏大人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快请坐,只是这饭怕是要不够。”
苏玄唇边勾起柔和的弧度,在曲长负对面坐下,用帕子擦了擦手,拿起一枚鸡蛋为他剥着,含笑道:“你放心, 我是吃过饭来的,可不敢跟你争。”
他瞧着曲长负面色憔悴, 微微垂眸, 将一丝心疼掩住。
两人都想让曲长负安安生生地吃完了饭,但也知道,他这个性格不可能把事情撂下不管。
曲长负也没跟苏玄客气,问道:“那些西羌人的事查出来了吗?怎么说?”
之前曲长负被西羌人围杀, 想将他抓走去威胁宋家,因此怀里他的护卫当中存在内鬼。
小端因为此事十分震怒,回来之后便不眠不休地调查, 总算得到了些许端倪。
“少爷,那日跟着您一起行动的人并无可疑之处。唯有方海提到, 宋府的王管家写信来说, 您这趟出来, 宋四公子十分担心,因此要方海多看顾着您点,若是去了什么危险的地方, 他要及时告知。”
王管家也是宋太师府当中的老人了,方海同样出身宋家护卫,两人关系不错,给这么个人情听起来也似乎合情合理。
那么难道查来查去,要害曲长负的人竟然在宋家?
曲长负缓缓喝了一勺白粥,没有说话。
小端担心道:“少爷……”
“派人回去看看吧。”曲长负道,“若是你所言属实,王管家现在只怕是已经死了。”
小端道:“属下把这件事说与二爷知晓。”
他口中的二爷就是曲长负的二舅宋鸣风,他没有跟着宋太师出征,目前算是宋家的管事人。
曲长负顷刻间便有了主意:“先不用。这事可算是帮了我一个忙,整死朱大人的大任,可就要着落在这些西羌人的身上了。你先去。”
小端起身行了个礼就走了,苏玄说:“说不定这王管家是被其他的人收买了,跟宋家无关。”
曲长负道:“有关无关都不是要紧事,查出来再说吧。”
这一句话,忽地让苏玄想起了前世,他发现曲长负身边有暗卫监视,并很可能是太子的人,于是前往告知,要曲长负提防齐徽。
当时曲长负的回答是,“是谁的人都无所谓,监视就监视罢,左右我暂时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苏玄当时无法理解他的反应,像曲长负这样心高气傲的人原本没有必要容忍太子所为。
但后来曲长负死后,他再回想这件事,忽然意识到,对方大概早已经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所以抓紧时间去完成应该完成的事,被猜忌怀疑也就没那么值得在意了。
可他的死,不正是由于齐徽的猜忌吗?
先是太子,现在又是宋家,他并非全然不在乎,而是竖起了一座高墙,不容外人靠近,也不愿把真心显露给任何人。
他忍不住握住了曲长负的手腕,像是怕对方再一次消失那般,攥的极紧。
“你总是这样,什么事都自己撑着,不高兴也不说出来。”
苏玄无奈苦笑:“你是个人,再如何也是血肉之躯,非得让自己活得这么累吗?你啊你……”
曲长负反倒笑了:“苏玄,你是不是忘了,你有次酒后还指着我的鼻子说我狼心狗肺来着,怎么着,这辈子还没当上丞相呢,就变怂了?”
他提起这件事,苏玄又是想笑,又是拿曲长负没法子,松开了他的手:“抱歉。”
他自负聪明,唯独两辈子都没有看透曲长负。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又想要什么?
他的言行处处透着矛盾,明明那么强悍冷漠,又总是……叫人揪心。
但即使看不懂,摸不透,这个人也早已成了渗进他骨子里的毒,叫人再也没有办法放下。
可是命运弄人,他又不得不放。
苏玄垂下眼:“你想把西羌人杀你的事透露给朱成栾知道?”
他的话题转移的太快,曲长负顿了顿,才说:“知我者,苏矜言也。”
苏玄轻笑一声,道:“既如此,交给我办吧。”
曲长负道:“好,左右交给你我也放心……不过我还有件事想问你,你一定要如实回答,不许隐瞒,不许推搪。”
苏玄怔了怔,而后笑着说:“你这可真是好强势的询问,都让我有些惊慌了。”
曲长负道:“我也只能在言辞上恐吓你一下了,毕竟你不答,我也没有办法。”
他看定苏玄:“我不问上一世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只要告诉我,你和璟王,到底都是怎么死的。”
苏玄的笑容有些淡了下去:“你主要还是想问他罢?”
曲长负说:“你们两个都要知道。说。”
苏玄总归也不是能拗过曲长负的人,沉默了一会,只好狼狈避开他的眼神,叹息道:“好吧,好吧。”
他语速略快,先说自己:“我上一世死的最晚,是因政治立场不合,被人当成了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