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解决流民的问题还是调查那伙诡异山匪的动向, 都是迫在眉睫之事,曲长负倒也不是不心急。
但目前除了苏玄那张简略的地图,他对当地情况一无所知, 总也不能贸然前往。
曲长负先后派遣了小端小伍等人领着三拨暗卫, 分别从东西南接近三门山,了解情况。
那里地势险峻,道路错综, 最关键的是还要小心不能被里面的山匪发现, 想要探查情况极其不易。
足足过了两日, 这帮人才灰头土脸地回来齐了。
小伍那只队伍有了很大的收获——他们抓回来一个人。
这名男子——或者应该说少年, 看起来也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锦衣华服,长了一张白白嫩嫩的娃娃脸,在昏迷中也是嘴唇微嘟,一副受尽了委屈的可怜样,瞧着实在不像个山贼。
连曲长负都表示怀疑:“你们不会是把过路的行人给捉来了罢?”
小伍道:“少爷放心, 应该不是。看见这人的时候,我们已经在山的很里面了,如果是普通人, 怕是根本就到不了那个地方便会被山贼杀害。不过……他也真不像是穷凶极恶的山贼。”
据他说,这个少年当时神色仓惶,孤身一人, 跌跌撞撞地往山下跑, 当时小伍出去捉他, 他还问小伍是不是来这山上报仇的。
曲长负神色微动,道:“原话是怎么说的?”
小伍想了想:“他好像说,‘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上山的, 来给今天刚死的那几个人报仇吗?’我顺着说了句就是要报仇,让他给我们带路,他就突然哭了,也不带路,只是一直说‘对不住’,我就把他打晕带回来了。”
靖千江抱着手道:“听这意思,似乎良知未泯,不像是在山上久居的匪类。”
“我想起来了。”
这时,一直没吭声的小端忽然在旁边说道:“我见过这个人,他是当年平成军副将刘显洋的胞弟刘荣。”
曲长负的眉梢微微一挑,小伍也有些惊讶,问道:“端哥,确定吗?”
小端点了点头:“这件事少爷也知道,我曾被借到军中教授潜伏袭之术,当时刘显洋便是那里的副将。”
“听说他的出身贫苦,父母早已死于战乱之中,跟这个胞弟相依为命,十分疼爱,军中不少人都知道他们的事。”
小伍道:“那这刘显洋此时的官位应该不低了罢,刘荣怎会出现在山上?难道是两人失散,他被抓来了?”
曲长负笑了笑:“那也未必是两人失散。”
小伍道:“少爷,您的意思是?”
曲长负摆手未答:“小端,你现在就派人查一查这刘显洋,查查他的过去经历,现在何方,速速报与我知晓。小伍,押着刘荣,重新上山,蒙上眼睛,别让他半路醒了。”
小伍和小端被曲长负这一连串的吩咐弄得满头雾水,倒是靖千江在旁边静静地听着,忽笑了笑道:“咱们曲公子,这是要英雄救美了。”
曲长负道:“这出大戏,一定也少不了你的份。”
靖千江抬眼,两人相视一笑,均带着十分狡猾。
三门山上,山寨之中。
吩咐手下的小喽啰将几名叛逃部下的尸体掩埋,刘显洋疲惫地坐下来,捏了捏鼻梁。
房间之中仍然存着血腥的味道,让他十分不适。
想来他的父母就是因为在战乱中被恶人所杀,他从最小的兵卒做起,本想保家卫国,施展才能,如今却困守在这座山寨之中,手染无辜之人的鲜血。
这样的日子过得越长,刘显洋便越是会怀疑,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
他能感觉到,甚至连一直对自己又是崇拜又是依赖的小弟,看着自己的眼神中都已经多了畏惧和疏远。
正在这时,忽然有人来报:“二当家,刘少爷好像独自逃到山下去了!”
刘显洋豁然一惊,猛地站起身来,厉声喝道:“你说什么?!”
这一问他才知道,原来昨晚几个手下被处死的时候,刘荣在旁边偷偷看到了,惊吓之余,竟然起了离开山寨的心思,于是留书一封,连夜出逃。
这可把刘显洋给急坏了。
一来刘荣根本就不会武,独自下山很容易遇到危险,二来这个弟弟作为自己的“拖油瓶”,一直便很是被这里的大当家嫌弃。
要是知道他有逃跑的举动,只怕刘荣就算是平安回来了,也要被追究责任。
刘显洋二话不说,纵马下山急追,正一路寻找着刘荣的踪迹,忽然便见几人从自己前方不远处的树林里快速闪过。
为首那人马背上横放着一个少年,正在害怕地哀求大叫,正是刘荣。
他连忙道:“追!”
对方所骑的仿佛都是千里良驹,刘显洋越追越远,心里正在着急,只见对面忽然又过来了两人,挡在那堆人的前面。
刘荣绝处逢生,连忙大叫道:“两位大哥,这些人想绑了我走,救命啊!救命啊!”
绑他的人是小伍,在前面拦着的人是曲长负和靖千江。
刘荣一直晕着,到了山上才昏头涨脑地被弄醒,这场戏就是专门给兄弟两人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