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破产时,岳家被姜家连累,也受了不小的亏损。所以,即使他们几个月没有联系我,我也只是觉得他们在忙,忙着补亏损,努力度过困难期。”
“但当你和池彻订婚的消息传出去后,你舅舅和舅妈忽然就不忙了,一周给我打七通电话,还要约我和你爸去他家吃饭。”
“……哦,你是觉得舅舅一家是为了钱才和你热络的?所以不想请他们了?”
姜枳觉得岳冉有些小题大做了。
但她也了解母亲,母亲最看重感情。
她可以接受家道中落的打击,却不能忍受感情的一点瑕疵,像是小孩子的思维,幼稚又珍贵。
陪母亲又八卦了一会儿,姜枳挂断了电话,然后像是解脱了似的,伸开四肢向床上一倒。
床旁不远处是书桌,池彻在处理公务。
听见姜枳躺倒在床上的声音,不回头,也能想象得出现在的她脸上是多么放松的表情。
他的嘴角勾了勾。
总算应付完了。
哪知,身后的姜枳忽然长长叹了口气,听上去有些郁闷?
池彻搁下笔,回头看她,果然蹙着眉,两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
“怎么了?”他问。
“我家这边的亲戚能来订婚宴的好少,只有十个人。”
姜枳直起身,见池彻好像没明白她的意思,又补了句。
“这样会不会让你在父母面前丢人?你爷爷会不会不高兴?”
池彻的一言一行都在受人监控,好多人等着抓他的把柄。
姜家窝里斗的事情已经传出去了,等订婚宴上,他们发现岳家的亲戚也没来几个,会不会猜测岳家也在窝里斗?
或者更惨,他们会不会猜测姜岳两家不给池家面子?
原来是在担心自己。
池彻起身坐到姜枳身旁,用手轻拍拍她的背,安抚道。
“不丢人,挺多的了。”
话说出口,池彻觉得短短七个字,听起来太应付,也太苍白。
没有说服力。
安慰别人的最好办法,就是举出一个比她还惨的实例。
池彻想了想,觉得自己就是那个最佳实例。
“池家的所有亲戚,比起我,都更疼乘风。霓家那边虽然没有和我同龄的小辈,但自我母亲死后,就没有人再愿意看到我。”
他们比池扬还抗拒池彻。
觉得池彻如果不出生,霓杳就不会死。
嘶……
自己是几岁知道亲生母亲原来不是唐令薇来着?
八岁,还是九岁?
池彻想不起来了,好像是个还爱吃糖的年纪。
那时候的他很小,很单纯,有很多不明白的事,唐令薇的偏心就是其中一件事。
别人告诉他:“不一样的,你和乘风不一样。”
“不一样?”
池彻迷茫,都是喊‘妈妈’,哪里不一样?
而且自己成绩比乘风好,自己比乘风懂事儿,就算要差别对待,也是偏爱自己才对吧?后来知道了,原来唐令薇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亲生母亲另有其人,她是个大户人家的千金。--
池彻解脱了,甚至觉得有点高兴。
不是亲生母亲就好,那她差别对待自己,不是因为自己做错了。
虽然亲生母亲去世了,但是自己还有外公外婆。
乘风虽然有爱他的妈妈,但是乘风没有外公外婆呀。
池彻很高兴,打听到了霓家的位置,逃课去了霓家门口——
是阔气的宅邸,看上去和池家不相上下。
可满心希望的池彻却被拦在门外,站了十几个小时,从阴天站到雨落,却连外公外婆的模样都没见到。
嗐,活的像个孤儿。
当时的他很难接受,很崩溃,但现在的池彻不仅能坦然接受,甚至还能面无表情地提起,为了安慰姜枳。
可但凡有点共情能力的人,在听了这些话后,都只能愈发的难过。
要是能因此感到安慰快乐,那肯定是有心理疾病。
姜枳鼻子一酸,眼圈直接就红了。
“你这么说……我怎么可能会觉得欣慰啊,真是,你都要把我惹哭了……”
刚说完,眼皮上下一眨,泪珠就滚了出来。
吧嗒吧嗒,接二连三地掉到他的手背上。
池彻被突如其来的眼泪攻击的一怔,随即失笑,连忙抽出至今递给姜枳。
“怎么说哭就哭。”
她也觉得难为情,拿纸巾把眼泪擦干,然后抽着鼻子忿忿道。
“还不都是因为你,故意说悲惨过往惹我哭。”
姜枳每次害羞,脸上都会浮出浅粉色,特招人喜爱。
池彻看了心动,刚想低头吻她。
手机嗡嗡响了两声。
他看了眼屏幕上跳出的信息。
【何家退婚,何遇和阮甜甜分手了。】
*
这些天,唐令薇急的日夜睡不着觉。
池彻不仅将生意经营的顺风顺水,现在连老婆都要娶到手了。
等他把成家立业都做到,这个池家继承人的位置他岂不是坐稳了,别人再难扳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