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整个室内都寂静下来。
陆远铭刚才还在想,这小色鬼肯定色心不死,没想到对方还真提出了这种要求,竟然想着和他睡?
陆远铭的眉心一片冷然,想要吐出讥嘲的话语,对方不会真以为嫁给他,就成为他的男妻了吧?
可听到少年那轻柔的尾音,陆远铭到底没有说出那句过分的话,毕竟他这时也不是没有想到一件事,今晚是他们的“大喜之日”.......
看来自己得和他好好说清楚,免得他继续抱着这种痴心妄想。
见陆远铭薄唇紧抿,楚宵也知道对方大抵不会那么轻易同意,于是一边热乎乎的帕子给他擦脸,一边耐心说服对方:“世子,就今天一晚上怎么样?我的嫁妆他们还没给我,别屋也没找到被子,你的床这么大,我就只占一个很小的地方,绝不会碰到你......”
说这话的时候,楚宵手中的帕子已经将陆远铭的脸上打湿,他的动作很轻,一点一点地顺着他的额头往下擦。
这样看,陆远铭的脸好看的出奇,他本就五官英俊,骨相流畅,当鬓发沾湿了些许,衬得苍白几乎无色的脸多了几分生气。
可以想象,如果陆远铭能睁开眼睛,又有怎样的神韵。
只可惜白璧微瑕,金无足赤,楚宵从他高高的眉骨擦过,小心翼翼地绕开了他紧闭的眼睛。
然而即使如此,陆远铭的长睫仍然不断地颤动着,他似乎处在非常戒备的状态,一直到楚宵擦到他的下颔时,陆远铭才呼吸平稳了下来。
从一开始感觉那带着热气的帕子触碰到自己时,陆远铭藏在被下的手就攒紧了。
虽然这两个月以来,他已经习惯了一片漆黑的视野,但陆远铭仍然很反感任何人碰到自己的眼睛。
而楚宵的动作让陆远铭受用许多,所以后面听到对方解释的话语后,陆远铭心中有些动摇起来。
诚然,陆远铭对这个小色鬼一点兴趣都没有,更不喜欢对方总是想打他主意的样子。
但陆远铭也意识到,这几天,不,也许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他的身边都会有这个人陪着,不管是需要有人帮衬,还是为了麻痹其他人的视线,这个人都是不可或缺的。
陆远铭这么短短一瞬间,已经想到了种种。
他如今还有深仇大恨未报,一想到自己模糊的视线里最后得见的画面,心头的痛楚和刻骨的仇恨杂糅在一起,将他全身流动的血液几乎焚烧殆尽。
而那两万大好儿郎,父亲的音容笑貌,还有银羽军拼尽一切厮杀时将他送出的场景,在他的脑海里仍然历历在目。
出发时的意气风发,到最后归来时,竟然都是零碎残躯,而自己的父亲,却永远回不来了......
到现在,陆远铭还不知道这一切的真相到底是为什么!
他记得当日父亲下达了兵分三路的命令包围梁军的命令,他则带着银羽军先行一步前去诱敌。
这是陆远铭一贯的策略,他所率领的三千银羽军尽是他精心训练的甲士,以轻骑为主,可以先于大军独立行动。当年陆远铭月下追敌百里,斩获当时声势最为浩大的起义军罗光的一员主将,从此罗光一蹶不振,一直为人津津乐道。
世人曾言陆通父子二人都为不世名将,常山王司马潜能得此二人如有一半天下,这并非是夸张的说法。
陆远铭也一直以为他和父亲会永远地胜下去。
然而陆远铭怎么也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在他带领着银羽军成功引来了梁国士兵到了约定的地点,但迟迟等不来援军。
等陆远铭和部卒拼死杀出的时候,返回的途中,却见到了更加无法想象的一幕,他的父亲所率领的主军被敌人埋伏,已经陷入了围剿之中。
陆远铭想带领着剩下的银羽军将陆通救出来,但他们的人数太少,根本没办法驰援,对方却好似早有准备......
这时陆远铭哪里不知道,自己和父亲定是被内奸出卖了,那剩下的两军一直到战斗结束都没有来。
陆远铭的双眼也被敌人毒烟熏瞎,最后见到的画面便是那个他心中伟岸如山的男人就这样死在万箭之中,父亲连一句话也没来得及和他说......
到现在,陆远铭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昔日旧朝,魏帝荒淫,群雄割据,纷纷起义,现在的新帝,也就是当时的常山王司马潜并不算势力最大的。
不过司马潜礼贤下士,性格弘毅宽厚,因此最得人心,旗下招揽了不少能人武士。
陆通原本只是一介白身,在山上学艺多年已经成家,直到乱世后,他便带着陆远铭下山随意找了一个地方投军,这处正好是司马潜的军队。
很快陆通得到司马潜的赏识,一步登天,而陆远铭当时年纪尚小,便一直招揽士兵训练,因此有了银羽军。
后来为新帝征战的时候,陆远铭旗下的银羽军也被称为最精锐的一支,所到之处,无不令敌军战栗三分。
可以说,这天下确实有一半都是陆通和陆远铭打下来的,不过也因此,受到了不少人的排挤。
毕竟大部分的功劳都被陆通父子得了,其余人分到的就小了,何况常山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