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白的嘴唇微微颤抖着,红肖用尽气力,勉强压制住体内如波浪般涌出的惊怕和忌惮。她这些年能过的顺风顺水,不单单靠修为和霸道性格,脑子多少有。
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底线不能踩,红肖一清二楚。
竭力控制声线,红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静理智,不带任何惊慌害怕:“你说的有理。孤轻毕竟是我徒弟,这么些年,她性子柔弱。我身为师长,一时焦急,做出了错误决定,就不必惊动戒律堂了。”
戒律堂,绝对不会给她面子。
红肖心思电转,三言两语将此事了结,尽量把不良影响压制到最低。
她认为自己做出了最正确的决定,该放弃时便放弃。扶着红肖的俊美公子微微一怔,不大相信红肖会这般轻易放弃,斟酌着语句进行确认:“师叔不想去戒律堂?”
“不必去了。”打一开始,红肖就盘算让符翎儿出头顶,她从头到尾都没想亲自去戒律堂找茬。红肖一时嘴快,完全没想自己的回答中隐藏着旁的意思。青年低笑一声,工笔画精心描绘的眉眼染上淡淡凉意。他站直身体,挺拔的身姿犹如悬崖松柏,带着嶙峋寒意。负手而立,以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红肖。用一种意味深长的语气笑道:“原来,师叔自己都不想去戒律堂啊。”
话语平静,话中层层深意,引人细思。
红肖脑袋蒙了下,最初没反应过来。觉察到四周弟子们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一个接着一个变得古怪,嘲讽甚至是鄙夷时,莫名从脚底生出了层层寒气。学堂外,四季如春。令人舒适的清风中,红肖却仿若站在了数九寒天里,被泼了瓢冷水,骤而瞪大双眸,极其阴森地盯向顾鸣。
这小子城府之深。手段之阴险狡诈,比她想象的更甚十倍。方才所有一切只是铺垫,自己的反应回答,顾鸣最后一句话才是真正杀招,致命的诛心之言。
“师叔自己都不愿去戒律堂,还硬要逼着翎儿去。”
“不仅如此,红肖师叔对孤轻师姐的爱护估计就那样儿了。说什么护短,没牵扯到自己还成,一牵扯到她。呵呵……翎儿师姐真够惨。被孤轻恶言中伤,破坏名誉还不够。红肖师叔还以大欺小,强压着她去戒律堂。哪还有点儿长辈的模样。”
“师叔对翎儿师姐有偏见,红肖师叔以前从不来大学堂授课,只在小学堂内授课,这次,替代了傅韵师叔祖的课,就是为了翎儿师姐叭。”
“师姐得罪过红肖师叔?”
“这个我知道我知道!我听藏书楼值守的师叔说过,红肖师叔当年倾慕掌教,要不是翎儿师姐他娘横插一脚。红肖师叔便是咱们的掌教夫人了。”
惊天八卦飞速在人群中流传,一声接一声的惊呼和窃窃私语,听的红肖脸色一阵倾一阵白,她双眼死死盯住顾鸣。眼底的阴森逐渐聚集。布满红血丝的双眼,乍一看,有些骇人:“顾师侄舌灿莲花,口才惊人,好一张诛心利嘴。”
她今日输得一败涂地。一念之差,毁了这些年经营起来的名声。方才,若是她不求自保,随同符翎儿两个前往戒律堂,得到的惩戒不会轻,但结果不会比如今更差。
“师叔谬赞了。晚辈当不得,当不得。”青年谦虚摇头,洁白如雪的衣衫在风中轻轻摇摆,衬得他若神仙中人,光风霁月,翩翩风度。
浊世佳公子般的出众姿容,人如美玉,进退有度,真是给人极大的欺骗性。红肖冷笑一声,拂袖转身,直接御剑离去。
讲师走了,这堂课只能不了了之。然而,弟子们一个比一个兴奋。回去后,将此事当八卦一样讲给了师兄弟们。八卦长脚一般飞速传遍了整个无上道宗,气的红肖红好些天没敢出洞府。
毕竟,她不想出门面对所有人的指指点点。红肖性子素来高傲,这般丢脸之事,让她根本无法集中精神,好几次在修炼中走神,险些走火入魔。
此事过后,顾鸣名声更响。无上道宗的许多弟子对他又敬佩又惋惜。这般出众的弟子,从容淡泊,睿智明理,偏偏是个病秧子!可惜,可叹啊!
此事儿引来了一大票围观吃瓜的弟子,许多没见过顾鸣的弟子们都心生好奇,想瞧瞧传说中的人皇后懿,见识一下他的风采。以至于丹药学学堂课程爆满,顾鸣却数日不曾去上课,懒洋洋窝在房间里,不知在做些什么。
“翎儿,翎儿?”一只素白纤细的手从后伸来,拍到符翎儿肩膀上。符翎儿呆呆回头,杏眸中还残存着些许茫然和怅惘。忧伤少女环抱双膝坐在悬崖边,脚下云层翻滚,渺渺烟气怀绕,美的不可思议,他眼神中没什么焦距:“六师姐,有事吗?”
洛青羽一身青衣,身姿苗条,背负长剑,剑眉星目,有雌雄莫辨的美感:“丫头,看上男人了?看上哪个了,跟我说说。”说着,洛青羽一屁股坐下,动作爽利却不粗鲁。符翎儿微微张嘴,立刻转开眼,脸颊泛红:“没、没有吧?”
符翎儿语气很不确定,脑海中却浮现出顾鸣似笑非笑的桃花眸,他笑起来时,微微勾起的唇角,漫不经心侧过脸的冷淡疏离……心跳的好像更快了。
“瞧你这少女怀春的样,看上谁就去啊,拖泥带水。白浪费功夫。”洛青羽拍了拍符翎儿,符翎儿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