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今年开春以来, 冀州霍珩联太原晏氏组成的盟军,与太原西境与并州晏庆开战。此战天下瞩目, 风头立即盖过了豫州的陈佩伐邓通。
这场大战开战至今已一月有余, 终是到了最要紧的关头。
晏庆障眼法被识破, 孝义城还未攻下, 就收到安山守将的求援急报。他又气又怒,却又付不起再失安山的代价,只得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立即回援。
一路急赶的西河大军, 在一个叫燕子岭的地方遇伏, 一场开战以来最激烈的原野战随打响, 并迅速进入白热化状态。
双方将士狠狠地厮杀在一起,最开始的阵法战过后, 就是短兵相接的肉搏战。不管是盟军还是西河军, 双方都杀红了眼。人呐喊,马嘶鸣, 鲜血喷溅, 残肢断臂, 沉沉夜色中,草长莺飞的原野成了赤色的人间地狱。
霍珩领着一万骑兵夤夜赶回时, 战场正是这个状态。
他毫不犹豫, 立即选了一个西河军聚集较多的关键位置, 一声令下, 如尖刀一般, 率骑兵狠狠扎进敌方心脏。
大战从后半夜开始,一直战到天际泛起鱼肚白,而后一轮红日冉冉上升,约莫到了辰时,西河大军终于支撑不住,开始出现溃败。
开始有兵士心生怯意往后退,虽上官立即把他杀了,但战意这玩意,一旦失去了,就很难重新提起。
渐渐的,溃逃兵士越来越多,如溪水汇入小河,小河流入大江,兵士争相转身,连爬带滚纷纷各自逃命去了。
霍珩立即喝令:“擂鼓,进攻!”
兵败如山倒,说的正是西河大军。盟军气势如虹,一路往掩杀过去。
晏庆身边仅剩几千军士护着,面目狰狞,浑身血污。
马旭中了一支冷箭,在肩膀位置,拔箭草草包扎过后,他忍痛道:“主公,我们先回退离石吧。”
对,退回离石!
他并非一无所有的,在各处边关他还留有六七万将士镇守,全部召集在一处,暂退守一隅,还是可以的。
晏庆并没有太多选择,只得立即下令往离石退去。
可惜屋漏又逢连夜雨,离石竟已易主,被攻陷的时间,甚至比西河大军溃败还要早一些。
“霍珩!霍珩!”
“我早晚有一天要将你挫骨扬灰!!”
不管多么的愤怒,在马旭的提议之下,晏庆不得不引着残兵,先往西边的上郡肤施遁去。
*
彻底攻陷西河郡,霍珩入离石。
到得已肃清的西河太守府,他于公厅升堂坐定,原郡中诸官吏拜伏于堂下,面如土色,瑟瑟发抖。
有胆大者偷偷往上窥了眼,只见一高大俊伟的年轻将军安坐上首,目如冷电,气势极其摄人,随意一扫,即有鹰视狼顾之威。
便知这人就是那冀州霍珩,也不敢再看,连忙安生跪伏。
霍珩却不搭理这些人,只命人带下,暂时看管在一处,他下令安抚民众,再贴出告示招降西河逃卒,来降者,一律既往不咎。
除了留守的驻防将士,其实盟军只停留很短暂的时间略作休整,霍珩却依旧马不停蹄地忙碌着。
饶是如此,陆礼却发现自己主公似乎心情极好。
是因为打下西河,七郡即将收归囊中吗?
以陆礼对主公了解,霍珩并不是这样的一个人,他要大悦庆功,起码得到彻底拿下七郡之后。
等霍珩终于处理好诸般要务,陆礼忍不住好奇问:“主公,这是有何大喜啊?”
随意调侃一句,却正好搔到霍珩痒处,他哈哈大笑,晏辞没在,他看一眼晏珣,笑道:“内子身怀有孕,只是月份尚浅。”
这么一个大雷扔下来,炸得众人头晕眼花,陆礼等人反应过来连声恭贺,晏珣却如在梦中,好半晌才道:“伯瑾此言当真?!”
霍珩含笑点头。
陆礼笑着拱手:“给主公贺喜,某还要恭贺晏公,这是快要当外祖父啦。”
可不是吗?
晏珣狂喜,这个儒雅中年男人再没了旧日稳重,,眉开眼笑满面红光,又强自谦逊,摆手道:“不过小事罢了。”
众人乐了一阵,霍珩问:“晋阳有军报来了吗?”
他这是问的奸细,妻子和岳母虽没留在晋阳,不用太担心,但此人还是尽快揪出来为宜。
说到此事,晏珣喜意黯淡下来,皱眉道:“方才接的军报,人确定了,正是内侄彭澈。”
彭澈这事,只要假军报的消息一传回晋阳,不用细查,他立马露馅,他本人找借口请假没上值,但城东那座彭府,就人去楼空。
他和一众心腹,都悄悄逃离了。
背叛者是亲内侄,有预谋的行为。不幸中的万幸,此例只属偶然,不可复制。只是鱼符之类的重要信物,怕是要重制了。
“从前,他曾求过老夫出兵豫州,可惜……”
扬州陈佩,南方豪强,晏珣怎可能让太原军倾巢而出,去做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夫妻俩没答应,但耐心解释过给彭澈听,他当时似乎是很理解了。
也不知,那时他有无怀恨在心?只是彭家已灭,他背叛的晏氏就是断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