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 霍珩之父霍襄, 乃战死于当年洛水之侧, 叛军之手。
五年多前蓝田起义军凶横, 一度逼近洛阳,怀帝连下诏令,命九路诸侯合兵围剿。
大战持续半年之久,最终双方会战与落水之侧。此战双方俱伤亡惨重,蓝田军几乎被剿灭殆尽,而九路诸侯也折损了三位。
冀州霍襄,太原晏丰, 豫州邓显。
当时九路诸侯结成围困之阵,这三位刚好左右相邻,敌军虽强弩之末,但总要拼死突围的,就是这么巧, 敌军选中的突围方向就是这一片。
此战最血腥最惨烈就是这片。
霍珩当年才刚满十七, 眼见形势急转直下, 霍襄当机立断点选了心腹大将及精兵,还分出麾下半数亲卫一同护着嫡长子,让霍珩与诸位子侄分几路突围。
倘若没有分兵,父亲未必战死。
霍珩自小对父亲的感情都是复杂的,但此战过后, 那深藏的怨怪去了, 仅余缅怀遗憾。
战场刀兵无眼, 霍襄最终还是战死了,尸身伤痕累累,三叔父子也同时阵亡,同辈兄弟也仅存霍珹霍琛。
此一战之后,霍家受了重创,周边军阀虎视眈眈,幸霍珩勇悍韬略尤胜其父,不但抵御了进犯之敌,数年间南征北战,并将整个冀州尽收归麾下。
上叙种种,除了霍珩的个人情感,余者陆礼霍望俱知。而且他们还知道,霍珩去年主动向朝廷请命,领兵围剿由蓝田军逃脱匪首再次召集起的陈留叛军,亲手斩杀那匪首,为父报仇雪恨。
这事原已彻底告一段落了,谁料如今竟又生疑窦?
陆礼皱:“难道,晏庆当年算计了老主公不成?”
“先生,这不大对头。”
霍望人生得粗豪,但却心细头脑灵活,闻言立即反驳:“那晏庆老贼当年不过坐拥西河一郡,实力尚不如现今的太原晏氏,他即便要算计,也是算计太原,如何会把手伸到冀州?”
霍珩面沉如水,缓缓道:“说的没错。”
这也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不合常理。晏庆当年能力有限,要算计也紧着太原晏氏,霍家在太行山的另一边,即是真倒了,捡漏也绝对轮不上他,何苦为他人作嫁衣裳?
难道他能预见自己会被怀帝相中,入洛阳后还能借势谋得并州七郡?称雄北方?
这不可能。
晏庆算计五年前的霍氏完全没得益,费力不讨好,一个弄不好还结下死仇。再者,混战之中想算计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西河实力不过是九路诸侯中等而已。
逻辑不通。
偏偏晏庆此言肯定有异常,而霍珩直觉,肯定事关五年前的洛水之战。
“兹事体大,此事不得宣扬与第五人知悉。”
霍珩凝思良久,最终还是无法将这仅有的信息梳理通顺,他沉吟过后,决定先多加观察和搜集消息。
要是对方真做了,迟早有破绽。
陆礼赞同:“主公所言甚是,此事千头万绪,万不可操之过急。”
霍珩点了点头,让二人先散了,他静静端坐书案之后,却未曾处理公务。
直到夜色浓重,二更的梆子响起,他才惊觉回神,立即起身回后院去了。
“夫君,你回来啦!”
晏蓉身姿轻盈,眉眼弯弯迎上来,“今儿可是公务甚多,都二更天了呢?”
“嗯,你若困了便早些睡,莫要等我。”霍珩压下纷乱思绪,轻声细语。
他只字未提傍晚之事。并非他有意隐瞒妻子。实则晏蓉非寻常内帷妇人,婚后以来,外头局势公务他都会说一说的,不教她闭塞视听。
时这事不同,不同于对冀州的鞭长莫及,联系到晏丰战死后的种种,晏庆若在洛水大战上有谋算,很可能真奔太原去了。
虽逝者已矣,然妻子对家人感情之深,他最是了解,现今仅是一个猜测,未曾有半点佐证,他怎敢随意宣之于口,平白惹她伤心悲泣。
霍珩携了她的手,夫妻二人进了内室,晏蓉站定在屏风前,替他解腰带,闻言皱皱鼻子,哼道:“我若困了,肯定要先睡,必不等你。”
她嗔了他一眼,“还不快快宽衣沐浴。”
她笑靥如花,眉眼灵动,霍珩沉郁了二三个时辰的心渐渐松乏,他平举双臂,含笑道:“有劳夫人了。”
伺候夫君宽衣,本乃妇人之责,可不管霍珩还是晏蓉,都没有这个规矩。只新婚后数日,这事儿却成了一个新的情趣,他十分享受妻子围在自己身前,替自己宽衣解带。
霍珩眉目舒展,而晏蓉也很喜欢这种亲昵的氛围,从不假手于人。
脱得只剩下一条素绫里裤,他握着晏蓉的手笑道:“夫人侍候为夫沐浴,如何?”
不如何。
晏蓉可是吃过这个亏的,红着脸瞪了他一眼,抽回手,“我早洗过了!”想得美你!
她连退几步,一脸十分戒备,霍珩见状不禁好笑,他要逮她,她刚才就无法挣脱。
他直接转身入了浴房,回头再收拾她。
这么一闹,他心中郁结暂消,又有兴致干些调剂身心的事儿了。
快速沐浴完毕,他直接精赤上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