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家门口的时候, 草丛里突然跳出来一只柱间,拦住了源纯和小暮的去路。
“当当!好久不见了!”柱间露出开心的笑脸,大声说道。他先是对着小暮爽朗地笑了笑, 然后一把搂住源纯的肩膀, 将她带去旁边。
小暮则礼貌地低头一礼, 小碎步后退,表示自己无意偷听。
“你怎么藏在这儿?”源纯给了小暮一个无奈的表情, 没反抗,老老实实被哥哥揣走了。
“这不是为了堵你吗?”柱间压低声音, 理直气壮道,“你自己说说,你有多久没在家里吃过晚饭了?”
源纯摸摸鼻子, 解释:“太忙了……我也没办法嘛。”
“呸!”柱间毫不留情地拆穿了源纯的谎言,“真以为你哥我是傻子, 不知道你每天晚上都飞雷神去找殿下吗?”
源纯被噎了一下,哭笑不得,“倒也不是每天……我只是去吃个饭,她那边厨子做饭挺好吃的, 嗯。”
说得我好像是个夜夜笙歌的昏君……她默默擦了把冷汗。
“总之你今天必须跟我回家!”柱间以不容拒绝的口吻道, “老爷子说了,他要是见不到你的人——”
“走走走, 现在就走,”源纯一听就歇了逃窜的小心思, 当即同意。
佛间威慑力十足, 柱间都把这尊大佛搬出来了,她要是还敢跑,恐怕今晚佛间就能满村追着她揍。
于是源纯跟小暮商量了一下(衣兜里的九喇嘛把白眼翻到天上, 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先把小暮送回去,然后才跟着柱间回了千手家。
一进门,丰盛的饭菜已经摆在桌上了,佛间端坐主位,扉间在旁边低声跟他说着什么,板间和瓦间抬着一坛酒走过来。
人来的挺齐全,阵仗有点大,源纯的脚步稍微一顿,心里的警报噌噌往上提了两个等级,但她面上很淡定,露出无懈可击的笑容,乖巧打招呼:“姨夫。”
“嗯,坐。”佛间威严地点点头,语气却并不硬冷,还带了一丝隐秘的关切,要不是源纯早就对他的性格了如指掌,还真不见得能听出来。
老爷子没有生气的意思,那就是没多大事?可能真的只是吃顿饭而已,人年纪大了,就喜欢孩子们都在身边待着……源纯随意猜测,顺手接过两个弟弟搬来的酒坛子,拍开封口,先给佛间满上一杯。
“好,”佛间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摸摸胡子,端起酒杯,朝源纯示意,“陪我喝两口。”
扉间欲言又止,似乎对两人这种还没吃饭就喝上了的行为很不赞同。但源纯假装没看见,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跟佛间碰碰杯,一饮而尽。
“我年轻那会儿,可喝不到这种好酒啊……”佛间的手指摸挲着光润的杯沿,语气感慨。
“哎嘿嘿,”路过佛间背后的柱间突然傻笑起来,他开心地说,“爹,谢谢夸奖。”
佛间眉头一皱,“谁夸你了?”
“这酒是我酿的。”柱间骄傲地挺起胸膛。
佛间一副被噎到的表情,他低头看了看酒,又看了看得意的柱间,憋了一会儿,冷哼一声:“还是小纯地种得好,没有粮食,你拿什么酿酒。”
柱间:“……”夸我一句有那么难吗?
源纯:哈哈哈哈!
柱间悲伤地贴着源纯坐下,脑袋上“噗噗噗”冒出一簇簇蘑菇。
有了柱间活跃气氛,话题渐渐打开,一家人边吃边聊,说的都是些生活中的小事。
酒过三巡,号称千杯不醉的源纯也难得有了些许醉意,不知道柱间酿的酒是多少度的,后劲儿还挺大。
也可能是她心里装着事儿。
源纯单手撑着侧脸,眼神迷离,感觉佛间的声音在耳畔绕来绕去,似乎隔了层纱,渐渐听不真切。
“等、等会儿,”她招财猫似的晃了晃另一只手,然后去够酒坛子,“麻烦姨夫……再说一遍,我刚才没听清……”
“没了,”扉间轻轻“啧”了一声,把源纯乱晃的手按在桌上,然后把酒坛远远挪开,“你醉了,别喝了。”
源纯没像其他醉鬼一样大声嚷嚷着反驳,她的视线转了一会儿,歪歪扭扭落在扉间的脸上,注视着他深红色的眼眸,缓缓点了点头,“……哦,好。”
确实醉了,源纯想,她很清晰地知道这点,因为现在看什么都雾蒙蒙的。
见源纯没闹腾,扉间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万一源纯是那种喝醉了耍酒疯,开始揍人的性格,他还真控制不住。
柱间倒是能跟源纯一战,但两人打起来,这房子恐怕就没了,今晚全家都得睡大街上吹西北风。
“真醉啦?”柱间放下酒杯,把手伸到源纯面前晃了晃。他知道源纯酒量好,为了把她灌趴下,特意挑了坛最烈的,而且他今晚没喝多少,一直在敷衍。
“醉了,”源纯叹了口气,闭上眼睛,“有什么话想说,现在就说吧。”
“……”柱间沉默片刻,看向扉间,怀疑地问,“她真不是装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