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疯狂的边缘,一个不好就是血溅当场。
一个活着的拓尔寇总比一个死的拓尔寇有价值得多。
于是顾文渡走到了阵前:“末将顾文渡见过公主。”
“顾文渡……顾文渡。”华莹公主通过拓尔寇等人的咒骂记得这个名字,但是面前的脸实在是太过于稚嫩,让她难以相信,她依旧用匕首抵着拓尔寇的脖子,“你能做主吗?”
“能。”顾文渡不清楚华莹公主需要什么,但是为了安抚她的情绪只能先答应下来,“华莹公主,请你把拓尔寇交给我们。”
这一声久违的“华莹公主”让华莹公主热泪盈眶。太久远了,久远到她都记不清了。
她多久没有听别人尊称她为大齐的公主了?
她甚至忘记了尊称自己为本宫,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开价,用着嘶哑的声音嘶吼道:“我要回大齐!我要和拓尔寇和离!”
顾文渡与其他将领对视了一眼,说实话这些属于皇帝才能裁决的事情,他们没有权力裁决,他也明白华莹公主的彷徨,为了大齐的大国名声,那些食古不化的老学究可能还真会按头让华莹继续当匈奴的阏氏。
看着面前这个可怜的为了家国贡献了半个人生的公主,顾文渡还是暂时答应了她的条件。
当拓尔寇从华莹公主手中被带走时,华莹公主放下了匕首,拳打脚踢着这个害了她大半生的匈奴单于。
她曾经是多么无忧无虑,她曾经向往着嫁予一个知书达理的夫君,夫君可以为她画眉,她可以为夫君生儿育女。她的父兄是她最强大的依靠。
但也正是这样的依靠让她坠落深渊。
她嫁到了陌生的草原,她与这里的匈奴人言语不通,这里的一切是那么陌生。拓尔寇只不过是把她当做了一件大齐送来的礼物,随他玩弄,随他欺辱。一开始她是骄傲的,但是回应她的不过是拓尔寇的拳打脚踢。
她带来的侍女都受不了折磨死了,能与她沟通的人越来越少。她唯一知道活到现在的就是她带来的出卖了大齐的太监刘通。
大齐不要她了,没人来看望她,没人与她说话,每日吃的也不过是猪食,在这样情况下,她老得极快。拓尔寇觉得她太丢脸了,索性给她戴上了脚铐锁在了营帐里。
她已经快要疯了,所以趁着这次机会竭力一搏自己自由的机会。
“华莹公主,我们这里都是糙汉子。照顾您不方便。您先将就一二。”小嘴喜欢叭叭叭的刘豆儿被派来安抚这位公主殿下,看着这位公主身上青紫的伤,他也大概明白她受了多大罪,因此只和她说开心的事情,“到时候回了泾州,不对,回了京都,您就可以吃香的喝辣的……”
“泾州,京都……”华莹公主被裹在温暖的皮草中,哭得像个找到家的小女孩,“回家,回家……”
抓住了拓尔寇的顾文渡本来该高兴,但是因为队伍中没有找到刘通,让他心中总有些不安。
不过一切还得按照既定计划继续。
第三天。顾文渡与何聪会师。
何聪明明渴的嘴巴直冒烟,整个人却欢腾得一个劲上蹿下跳,嘚瑟的表情更是让顾文渡一言难尽。
顾文渡只当他是顺利击败了匈奴右部所导致的喜悦,但是直到何聪说出口,他才知道何聪这一仗是怎么打下来的。
他遇到匈奴右部时,匈奴右部正好遇到沙暴,于是他让骑兵左右一夹击,没费多大力气,就捡了个天大的便宜。
回忆了下苦苦寻觅踪迹,与匈奴正面作战的自己,顾文渡再一次认识到人与人之间的运气确实是天差地别的。
然后,他拒绝给说得嗓子沙哑的何聪水喝,任由他暴跳如雷也置之不理。
何聪虽然一肚子火气,但是该做好的配合还是要有的。
两军汇合后,再一次发动了对于意图进行抵抗的匈奴右部的绞杀,乘胜追杀了千里。
虽然没有如同典故中一般登临狼居胥山以及燕然山,但是顾文渡和何聪还是效仿先人,在古衍山筑坛,进行了祭地禅礼。
拓尔寇及其他匈奴大臣也被押了上来。拓尔寇知道自己结局,也就懒得惹怒齐人,丝毫没有反抗,耷拉着脸,曾经叱咤风云的匈奴单于好像只剩下了一个空荡荡的躯壳。
而与匈奴人的垂头丧气不同,山巅之下的齐军云集,红甲红旗红缨,漫山遍野一片红色的世界。旗帜漫卷,舒展如画,气势如虹,他们一个个昂着头等着祭典。
在三军将士的注目下,何聪的副将充当司仪,顾文渡和何聪拈起一柱香,点燃,开始念祷词,祭祀山川,正式将大齐的文治武功告知天地。
“匈奴被破!大齐已兴!”顾文渡朗声念完最后一句时,明明还未傍晚,天色也变得红了起来。
红色是大齐的颜色。
“天降祥瑞!是祖宗们听见了!”何聪眼睛赤红,扯开嗓子大吼道。
台下的军士看着异常的赤云千里,也立刻相信了何聪的话语。
无数被匈奴欺压多年的大齐人仰首挺胸地高声告诉天上的列祖列宗:
“匈奴被破!”
“大齐已兴!”
呼喊声惊天动地,如同大齐这头巨狮苏醒的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