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年男人,是这次操办黑喜事的司仪。见赵夏知毫不犹豫喝下了十八杯迎客酒,大喜若望。
客人能喝光主人的酒,对主家来说,可是天大的荣幸。
再看这个客人,喝了这么多的酒,面不改色心不跳,暗自惊讶。
都说汉家人酒量不行,看来这位客人是个特例。
司仪照例问了问赵夏知的来历,赵夏知将刚刚和阿雀说的那一番说辞又讲述了一遍。
司仪听说他是从遥远的京州来的,更加高兴,将客人迎入家门,交给主家,他的工作就算完成。
迎接赵夏知的是仡卡家的人。
仡卡木。
赵夏知见仡卡木,五十来岁的老头子,一道道沟壑般的皱纹,头上用黑布盘成一个巨大的帽子形状。
司仪用苗语同仡卡木叽里呱啦了几句。
赵夏知听的出,他是介绍自己。
不知怎的,赵夏知听苗语,竟然丝毫没有语言障碍。仿佛自己从小就会说一样,那么自然。
司仪眯缝着眼睛,又用羡慕的语气凑在仡卡木的耳朵边细声说道:“仡卡木,这位客人可是从遥远的京城来的,你看他一表人才,身材健硕,你们家的阿妹们有福了,你家今天可是双喜临门啊。恭喜恭喜了。”
赵夏知将两人的悄悄话
,听的一清二楚,不禁暗自嘀咕,“你家都死了人了,还说什么双喜。还有,这阿妹是怎么回事?”
早就听说过,黔桂地区有些原始的少数民族还保留着用自家女孩子陪客人睡觉的习俗,莫非,这个村寨就是这样的?
那到时候我是欣然接受呢?还是半推半就?
赵夏知正浮想联翩,仡卡木做了个请的动作,将他迎入大院子。
赵夏知见他们家的院子很大,但此刻里面摆满了桌子,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桌子上,小山似的堆满了碗碟,大鱼大肉,看起来肥腻膏脂。
他不禁咽了咽口水,嘿嘿,这正对自己的胃口,老子就喜欢吃肉。
他迫不及待,冲到一张桌子旁,拉开长凳子,一屁股坐下,就要动手。
可仡卡木拉了拉他的袖子,又指了指厅堂,示意他进里面去吃。
赵夏知明白了,院子里的长桌,那是为普通客人准备的,他做为尊贵的客人,自然要到厅堂里面的主桌正桌去吃了。
他只好放下刚刚拿起来的一块大肉,依依不舍的跟着仡卡木进了厅堂。
厅堂有些拥挤,也是摆满了八仙桌。
只是,厅堂正中间,竟然摆着一口黑色的棺材!四周点满了白色的大蜡烛,烛光摇曳,气
氛有些诡异。
不过厅堂里的客人们,似乎百无禁忌,个个兴高采烈,胡吃海喝。吃到尽兴处,有些人竟手舞足蹈起来。
赵夏知见正墙上的大黑布上,挂着一副画像。
画的是一个约莫七八十岁的老太太。
出于礼数,赵夏知从旁边的案几上拿了三只香,点燃,做了一个揖。
默念道:“老太太,今天来你家里蹭一顿好吃的,谢谢你了哈。也不知我这样的动作合不合你们的规矩,要是有什么不妥,请你担待担待吧。”
做完礼数,此时早已饥肠辘辘,坐到仡卡木指着的一个位置,他再也顾不得什么形象,抓起一只鸡腿,就往嘴里塞。
风卷残云,一桌子酒菜被他吃的只剩下七七八八。
“来来来,汉家男人,喝酒喝酒。”
一个喝的醉醺醺的男人把酒端过来。
“我叫石敢,最喜欢结交朋友了,我看你吃的那么威猛,很对我的脾气。”
石敢二十来岁,是个自来熟,拍拍胸脯,伸处大拇指道。
说完,石敢分别给两他各倒上一杯酒,先自饮而尽,又做了个请的手势。
赵夏知见他喝光,岂能落后于人,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石敢又伸了伸拇指,说道:“佩服佩服。”
赵夏知以为
他佩服自己的酒量,谦虚的道:“哪里哪里,石兄弟才是海量。”
哪知道石敢话风一转,说道:“我真是对佩服的五体投地啊,你一个汉人,年纪轻轻的小伙子,居然敢独自一人来到咱们邑水苗寨,这份胆识,厉害,佩服。”
赵夏知听出他话里有话,问道:“石兄弟,你说的啥意思啊?我咋越来越糊涂了,什么叫独自一人来到你们寨子就有好胆识了?”
石敢醉眼迷离,凑过来说道:“你知道么,前段时间也来了一个汉人,来的时候也是龙精虎猛的,你猜后来怎么着?”
“怎么着?”
“嘿嘿……”石敢笑了笑,刚想说话,却听到旁边一阵娇叱。
“石敢!我看你是黄汤灌多了吧,不知自己的几斤几两了。要是吓坏我家尊贵的客人,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石敢听到这话,吓的腿一软,竟从凳子上跌下来。
看得出石敢是非常惧怕这声音的主人。
赵夏知有些好奇,转头看见一个明艳的绝色女子朝自己这边走来。
只见这位绝色女子,黑衣黑裙,头上戴着极其华丽的银冠银饰,明晃晃的照的人眼花缭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