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后到了神医缪回春的住处。瑟瑟靠在门外,并不走进来。
神医正在苗圃里松土,看到我们来,也不把脉,立马就变了脸色,锄头往地上一扔。冲着我破口大骂:“臭丫头!合着你把我的话当什么了?房事不宜,说了不能不能,还非得对着来。他这一辈子想不起来,你才满意是吧?”
我尴尬极了,他眼神还挺好使的啊,这都能看出来。小声地嘀咕着:“这事儿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
神医气得直跳脚,胡子都吹起:“你嘀咕什么呢?还有理了不成。”
我看他气得可以,心下也有些歉然:“神医你别气啊,注意形象,你可是神医……”
他气呼呼地吐了一口气,动手打我的心都有了,扬起手:“臭丫头!”
魏折原拉着我,往他身后一躲,抬手一挡,阻止了神医的攻势,淡漠地开了口:“不关她的事。”
神医长叹了一口气,愤愤地拂袖:“前功尽弃了啊,小子。还得再遭一回罪。年纪轻轻的,耐力怎么会这么差,迟些时日又有什么关系?难不成老婆还能跟别人跑了。”
魏折原神色一动,目光柔和了不少,但面上还是冷漠得厉害,绷着脸,特别平静地说一句:“从头再来一遍。我无所谓。”
“你无所谓,我还有所谓呢?别成天来我这里折腾!”神医咬牙切齿地说。他是真的气到了,他平时最讲究形象,一举一动都要看起来像一个隐逸的高人,平日里是不会这样破口大骂的。
其实我心里也觉得挺奇怪的,虽说魏折原失去记忆后,比之前是多了一点点人情味,会亲亲我什么,但控制力是极好的,甚至是非人的,他极为隐忍。昨晚上的事情,我其实很意外。他不是一个贪欲的人,加上迷迷糊糊听到他说什么来不及了,我心里突突的直跳,总觉得不对劲。
神医气归气,但还是医治了。
片刻后,我看到魏折原背上扎着针,然后眼睛一圈绕着绷带,看着特别苍白病娇,透着一股中二的气息。
“他又不是瞎了,这……”我扯了扯嘴角,不认同地说。
“那你来治吧。”神医把手巾一扔,置气说。
我只能讪笑。退着站在一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您请,您请。”
神医怪气地翻了一个白眼,继续执起一枚银针。
我远远的站着,没多久还是被赶了出来。理由是神医看见我就心烦,说不定会一针把魏折原扎死了。
臭老头,你不待见我,我还不待见你呢。
我正好有事情问瑟瑟,就跑了出来。
瑟瑟靠在门扉边,抬头看着天空,背影看着特别寂寥。听到声音,转过头看着我。
我装作随口一问:“你没事吧?还有你那同伴。”
江瑟瑟咧嘴笑起来,特别孩子气:“你说铃澜,她死不了。那家伙没那么容易死。”特别亲昵的语气,特属于恋人之间,瑟瑟他绝对是很喜欢她的吧。
“说起来,你们怎么会被凛时雨追杀呢?”我问。
“汉王要是死于金陵,北汉和东吴势必要起战争。那他就可以浑水摸鱼了。也许远不止如此,恐怕他这人是恨不得天下大乱才好。”瑟瑟的话唠属性又开始了,“好在汉王英明,早就料到这一点,让斛律老大假装成他的样子。”
这么说来,我碰上的那个人是斛律弦。
“那真正的汉王现在何处?也在金陵吗?”我又问。
江瑟瑟笑意加深:“我们走走吧,老是这么等着,也不是办法。”
我望向紧闭的房门,然后点了点头,和瑟瑟并行。
两个人走在路上,我迟疑着,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是不是认识魏折原?”
“魏公子一柄青铜古剑,横扫千军如卷席,天下谁人不识?”
我摇头苦笑:“你这是说书呢。既然不想说,就算了。”
然后两人都沉默下来,只是漫无目的的散步着,路过一处私塾,书声琅琅,教书先生念一遍,孩子们跟着念一遍。
瑟瑟忽然就笑了。
“傻笑什么呢?”
他又是一笑,那笑是浮于表面的笑,一碰就会碎:“以前家里老祖宗护着,娇生惯养,受不了读书的哭,我爹随手抄起什么东西就往死揍我。真是怀念,但是,现在没有机会了。”
每个学渣背后都有一个会揍人的父亲,详见贾宝玉。
我被他说得怪难受的,非常想念父母。
读书声就停了下来,教书先生说了一句什么,教室里闹哄哄的一阵,然后又安静下来。
书院的门从内打开,走出一个书生。
青布长衫,洗的发白。年长且儒雅,三十岁的样子,行走之间透着清贵。
阳光之下,那人白衣华发,而我只想到“君子如玉”这四个恶俗到烂俗的字。
江瑟瑟朝着那人下跪。
我愣住原地,忽然明白了。
怎么也不会想到,五年前的魏婴原来会是这个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想交代一下后文的长度,东吴篇结束后,璃光会回到回鹘,途经北汉,查出魏折原的来历。
大概20章左右完结。
接下来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