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滴血的行为,也就明白了大概。是之前古剑里的血让烛阴陷入了“昏睡”的境地,而古剑里的血是大周天子的,帝王之血总是有一些神秘的用处。难怪魏折原事先要取血,哀王墓里的情况,他一定早有预料吧?
魏折原蹲在地方,手摸着地上的血迹,那血迹在他手上显出碧绿的颜色。
我看着魏折原手上的动作,问:“怎么了?”
“看来已经有人先到了。”他的面上依旧没有表情,但是眉宇间有些压抑的戾气。
“啊?不可能啊,那条大蛇还堵在那里。”我说。不会有人先到,除非是从别的入口进来。
他已经走了过去。
我身后的路上躺着那条睡得很香甜的大蛇,除了追上魏折原好像没有其他选择。事实上,就算身后没有大蛇,我好像也没有其他选择。
走出大约几十米,他停下脚步。十几具尸体横着那里,身上流出碧绿色的血。
我猜测着说:“这是守陵的人吗?是商的遗民,还是大周之后安排进来的?”
“这些,不是人。”
卧槽!我倒退一步,全身寒毛都竖了起来:“你别半夜三更说这些吓我好吗?不是人,那这些是什么东西?”
“都被割断了,是琴弦。”他稍微翻看了一下死者的脖子,就看出来端倪。
我只觉得毛骨悚然。
魏折原回头看了我一眼,简短地嘱咐说:“你在原地等着。”
“你……”我都还没把话完,他的身影已经隐没在黑暗中。
卧槽。居然身法这么快,让我把话说完行不行?不管前面的路多危险,我都想跟着他,总好过我一个人待在这里,和十几具尸体面对面,眼对眼。
好吧,我实在不想看那些魏折原口中“不是人”的尸体,转开了视线,打量着附近的情况。其实这里不像古墓,倒像是古城。我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古城楼,烛阴的位置是原本的护城河,地下水充足。
我在城楼上等着,也不知道等了多久。魏折原一点消息也没有。
我知道自己在这样待下去迟早会被自己吓死。我试着分散自己的注意力,靠在自然光线,居然看到城墙底部的砖头绘着图画,我一想正好打发时间。
都是一些狩猎、祭祀的画面,突然看到画着上下并列眼睛的蛇,应该就是护城河里烛阴的同类,商的臣民正在围猎它。作画的线条非常简陋,但就是简单几笔,画面感非常强。我随着作画展开的方向,沿着城墙走着。
狩猎成功之后,欢喜的人们舞蹈相庆,将烛阴炼油制成蜡烛,用来取光。
画到这里,狩猎部分就结束了。
我忽然走不动了。
听到了琴声。
城楼之上,忽然出现了一个飘忽的身影。只看到一个背影,墨发白衣。跪坐在城堞上,一盏瑶琴搁在身前。
有鬼啊!!我第一反应就是快跑,可是脚像灌了铅,一动也不动了。我觉得我死定了。
那个身影的手像玉石一样苍白,轻挑琴弦,琴声如泣,低低吟唱:
暾将出兮东方,吾槛兮扶桑;
抚余马兮安驱,夜皎皎兮既明;
……
长太息兮将上,心低徊兮顾怀;
羌声色兮娱人,观者儋兮忘归;
……
翾飞兮翠曾,展诗兮会舞;
应律兮合节,灵之来兮敝日;
青云衣兮白霓裳,举长矢兮射天狼;
操余弧兮反沦降,援北斗兮酌桂浆;
撰余辔兮高驰翔,杳冥冥兮以东行。”
居然是九歌里的《东君》。直到一曲终了,我才觉得自己的腿又重新属于我自己了。我一边警惕地看着那个身影,一边找着逃跑的地方。
“我是花砾。”他抱着琴,看着我,一张非常年轻的脸。又解释地追加了一句,“沙砾里开出的花。”
谁知道花砾是什么东西!我一点也不想知道好嘛,不管你是什么沙漠之花,还是校花。
“你是人是鬼?”我知道已经逃不走,索性站着不动,用发抖的声音问。
“当然是人,不然你以为呢?”他笑起来,非常轻的笑。
我松了一口气,虚脱地靠在墙边:“我以为你是女鬼。”
“女鬼?”他先是一愣,继而大笑起来,人都歪倒在瑶琴之上。
卧槽!有什么好笑的,正常人谁会在墓穴里弹琴唱歌?
他站起来,朝我走了过来。非常妖冶高瘦,琴师打扮,白衣一直到脚踝,墨发及腰。瓜子脸,皓齿明眸,狭长的凤目澄澈若水,瞳仁特别的黑。他长得非常女气。不不!不仅是女气,而且比漂亮女人还漂亮,但是个男人。你只要看一眼就知道他绝对不是女的。他虽然美,但是身上的气势不会让人联想到其他性别。
他站定,眼眸嘴角都含着笑意:“璃光,三年不见了。”
我真的不认识什么花砾好么,求求你放过我。
但是琴师我书里倒有一个,就是喜欢装成琴师出游的南诏王。
“不记得我了么,需要我帮你加深印象吗?”他抓住我的手,覆□来,在我的耳边色气满满地低语:“我是最适合你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