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淮南哭唧唧地往上贴,迟苦皱着眉往后躲。
陶晓东过来伸胳膊一捞,把陶淮南提溜走了,告诉他:“这几天你俩保持点距离,疹子传染。”
“啊?”陶淮南一听有点傻眼,问,“疹子到底是啥呀?”
“浑身长小疙瘩。”陶晓东小时候也起过,那时候小孩儿都起,班里谁一起就能起一片,所以也不怎么担心这个。
“疼吗?”陶淮南有点担心地往迟苦的方向望望,“刺挠吗?”
“不疼不刺挠。”陶晓东又被他带着小口音的词逗笑了,往屁股上拍了两下,让他赶紧睡。
陶淮南躺下了,陶晓东让酒店又送了床被,把刚才折腾去医院那个抽走了,给迟苦换了条新的盖着。
陶淮南小声叫着迟苦。
迟苦回应他:“干啥?”
“你害不害怕?”陶淮南问。
“不害怕。”
陶淮南又说:“你别怕,我跟哥就在这边床上。”
迟苦真没那么脆弱,不疼不痒的他都不当回事,除了发烧浑身有点难受以外他都没感觉。他盖好了眼睛一闭,跟陶淮南说:“睡觉。”
“睡吧。”陶淮南这会儿也不哭了,哥哥和迟苦都回来了还哭什么哭。陶晓东抽了张湿巾给他擦擦脸擦擦手,陶淮南主动抬抬下巴让哥哥擦。
陶晓东把他俩都安排完自己去冲了个澡,也有点累了。
洗澡出来俩小孩儿各自躺一边床,隔着中间过道脸对脸冲着躺。
灯一关,陶晓东听见陶淮南蔫声蔫气地告诉他:“哥小点声……”
陶晓东把他往怀里一搂,手捏着软乎乎小肚子:“快睡你的吧。”
“迟苦得几天能好哇?”陶淮南手搭在哥哥胳膊上,小声问。
“四五天?差不多了。”陶晓东另只手往他眼睛上一扣,跟搂个大娃娃似的,“再说话就把你扔外头。”
陶淮南这才睡了,心里还惦记着这事儿。
以至于第二天早上迟苦一睁眼,就看见枕头边趴个小脑袋,睁着他圆溜溜的大眼睛,视线定在一个稍微偏点的位置,不声不响地只慢慢喘着气儿。
迟苦一愣,问他:“干啥?”
“你醒啦?”陶淮南马上精神了,伸手想摸他又犹豫着收了回来,问,“疹子消了没有哇?”
迟苦抬起手看看,消是没消,而且满手满胳膊的小红点。
“没有,离远点儿。”迟苦往后让了让。
陶淮南也有点害怕,不知道疹子到底是什么东西,想想浑身都要长小疙瘩心里发毛。
陶晓东从洗手间出来,见陶淮南撅着屁股趴在床边有点好玩,但也还是说了一句让他别离太近。
陶晓东过来看了一眼迟苦,问他还难不难受,迟苦发烧烧得没精神,只摇了摇头。
陶淮南没听见回话,也跟着问:“难不难受了?”
迟苦嫌他絮叨,可也没说别的,答他:“没有。”
陶淮南“啊”了声,坐在旁边不说话了。
因为迟苦起了疹子,原定的再玩两天也不能玩了,陶晓东提前带他俩回去了。起疹子不能见风,陶淮南的围脖就围在了迟苦脸上。起疹子脸本来就热乎乎的胀,围脖一系更扎得厉害。
一进到车里迟苦就摘了下去,陶淮南坐在另外一边,和他聊天。
迟苦最不愿意的就是聊天,偏偏陶淮南是个小话痨。好在坐车犯困,陶淮南没多会儿就睡着了。迟苦一身疹子,不敢让陶淮南躺他腿,叫了声“哥”。
陶晓东回头看,迟苦下巴朝陶淮南的方向指了指。
陶晓东说:“没事儿,让他睡吧。”
坐着睡觉容易歪头惊醒,犯瞌睡的时候头一点一点的,醒了睁眼看看再坐好接着睡。这点在小瞎子身上行不通,他惊醒了也没法睁眼看,所以身体歪倒的失重感会让他很慌,经常睡着睡着手一乍往旁边摸,每次醒都要吓一跳。
迟苦听见他在旁边突然拍座椅的声音,睁眼看看。陶淮南一只手摸着车门,一只手抠着座椅边,不敢松手。
迟苦皱眉看了会儿。
等到陶晓东再次回头看过来的时候,陶淮南不知道什么时候还是枕在了迟苦腿上,迟苦自己拧着身子,脑袋塞在车门和座椅头枕的夹缝里,脸朝着上头沉沉地呼吸。
陶晓东看着那个画面看了半天,一直看着,一时间也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儿。
陶淮南小时候打过疫苗,陶晓东其实也没那么担心他。再说就算真染上了也没什么,小孩儿起点东西生点病都难免的,小来小去的不用太当回事儿。他自己本身不是什么活得多精细的人,陶淮南之所以让他养得这么娇就是因为眼睛不好。
所以陶淮南回家了还继续缠着迟苦陶晓东也没拦着,玩儿去吧。
陶淮南主动给迟苦当起了小仆人,恨不得端茶送水喂饭递水果都包了。家里这么大点地方陶淮南还是很熟的,伺候人伺候得很来劲,想让迟苦快点好。
迟苦哪受得了这个,这也太折磨人了。疹子没把他咋的,陶淮南要把他磨赖了。
晚上陶晓东要晚回来,不一定得忙到几点。阿姨照例睡在沙发上,陶淮南和迟苦各睡一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