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真在收拾宋思慧母女俩的时候,安雅正在收拾凌彦山。
病房的门又不隔音,凌彦山和颜真在里面说话,坐在外面的安雅多多少少还是听到了一些。
这个男朋友她是不打算换了,所以凌彦山一些三观上的小苗头,她得趁早给纠过来。
不把人收拾妥了——
呃,不,是磨合。
不把人磨合妥了,以后在一起过日子还会冒出无数问题。
将切成小片的香蕉用叉子叉着喂到凌彦山嘴里,安雅貌似随意地问了一句:
你不喜欢乔纳森?
凌彦山毫不避讳地点头:不喜欢。
为什么?你都还没见过他。
这个还用见着人吗?凌彦山直接就列举了好几条出来:他是外国人,比我妈还小十几岁。
我知道很多外国人找华国女孩就是图个新鲜,再说了,梅叔那里——
梅叔那里对颜姨很痴情,所以颜姨应该给他回应,嫁给梅叔是吗?安雅打断了凌彦山的话,偏着头斜睨着他。
凌彦山觉得这话似乎哪里有点不对,但是想到梅文钊这些年独身一人过日子的冷清,还是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安雅冷笑了一声:如果凌云飞也为我独身几年,算不算痴情?那我是不是要嫁给凌云飞?
凌彦山的眼睛瞬间黑得可怕:小雅,你是不是喜欢凌云飞!
安雅摇了摇头:没有,我不爱凌云飞。
那你——
因为他痴情啊,因为他的痴情,所以很可怜啊。
凌彦山差点没被安雅给气死:他痴情就可怜,那我呢?那我对你的爱呢?你把我当什么了?
原来你对我的爱也要考虑进来啊,安雅意味深长地看了凌彦山一眼,可是乔纳森那里,你明明就没有考虑过他对颜姨的感情啊,你把他又当什么了?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凌彦山一下子沉默起来。
良久,才神色复杂、又有些艰难地吐出了一句话:小雅,我,我知道了,我会尊重我妈的选择。
不对乔纳森摆脸子?
不摆。凌彦山想通了这件事,很快就做出了决断,也许我没办法跟他做到交情好,不过至少也会把他当普通朋友那样对待。
这个坎,过了就好。安雅直直看着凌彦山的眼睛,你心里另外一个坎呢?
凌彦山几乎是瞬间垂下了眼,躲开了安雅的目光:什、什么另外一个坎......
安雅的声音不大,但是语气却肯定:凌彦山,你心里明白了。我问你,这个坎,你打算怎么过?
凌彦山再次沉默了下来。
心里这个坎,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过......
安雅默默地注视着他,安静地等待着。
感觉到了安雅的目光,凌彦山终于抬起眼对上了她的视线:小雅,我、我只要一想到他曾经那样......
我就、我就心里很难受,跟火烧油煎一样,我不知道......
一向决断的凌彦山少见地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在部队里,他是凌营,是带兵的军事干部,决策说一不二,做事也毫不拖泥带水。
可是,感情的事要是能这样三下五除二地处理,那就不叫感情了。
丝丝缠缠,裹如乱麻,无论往哪一边,脚下都是牵绊。
要不然,又怎么会有快刀斩乱麻这一说?
凌彦山从来不想因为硌进心里的这粒砂,就把他和安雅之间的感情斩断。
可是这粒砂落在了心里,就像鞋子里进了一粒砂一样,那种感觉让人一直觉得不舒服,然后会觉得很不舒服。
也许有时候它不知道滚在哪儿去了,让人一时放松,可是一动起来,它又会从哪个缝隙钻出来,硌得人心慌......
感情和婚姻,就像是一双鞋,到底合不合脚,只有自己知道。安雅低声开了口,凌彦山,如果你觉得——
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凌彦山伸出手紧紧握住了安雅的手,眼中涌出从来没有过的慌乱:小雅!
安雅的另一只手轻轻覆上了凌彦山的手,一点一点地抚摸着。
常年的训练,让这只手肌肤粗糙,手掌和虎口处更是长了一层薄茧,摸过去的时候,还有些刺刮人。
手,能证明一个人吃过多少苦。
可是,在感情中,这又能如何?
安雅不能因为体谅对方吃过很多苦而妥协,这不是妥协就能处理好的事。
坚定而缓慢地一点点把自己的手从凌彦山的掌心里抽出来,安雅的声音很冷静:
凌彦山,那就等你的心里有答案了再告诉我。不过这个时间,不要太长好不好?
凌彦山不想放手:小雅,你不要走——
安雅轻叹了一口气,又很快笑了笑:我没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