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见不到你。”
姜變打趣道。
陆雨梧笑了一下,“殿下才是日理万机,而我一个临时钦差,过不了几日也就卸任了。”
“少来,”
姜變拍了一下他的肩,“是因为崇宁府匠人村的事吧?他们不肯跟这些流民一道修建国寺,在路上闹事拦你,我都听说了。”
“但说到底,他们本该没有这样的胆子,”
姜變说着看向他,“历来修缮国寺,若匠人村人手不够,都是他们自行从外面招人进来,但若无上官的默许,他们也不敢如此行事,说到底都是一桩生意,工部里有人想赚油水,他们自然也想,如此一拍即合,相安无事多年,却被你一朝打散了算盘,户部里有人因为赈济流民的那一批粮米恨你,工部里自然也有人因为你将
这些流民划入修建国寺的工棚里来而恨你。”
“我知道。”
陆雨梧点头。
“要说服匠人村的那些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姜變又说道。
“但事总要做,”
陆雨梧倒了一杯茶给他,“工匠们用的散茶,喝吗?”
姜變说得有点口干,也就接来抿了几口,“要是遇上棘手的事,别憋着不说,我能帮的一定帮你。”
陆雨梧眼底露出一分淡笑:“眼下就有一件。”
“你是想说这些流民?”
到底是多年的好友,姜變一下猜出他要说些什么,搁下茶碗,“你放心,修建国寺既是我的差事,那么我便绝不容许谁在我眼皮子底下做鬼,该给他们的工钱要给,绝不容人克扣,另一方面,朝廷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不该出的银子,谁也别想虚报。”
“多谢了,修恒。”
陆雨梧朝他点头。
外头正陆陆续续地运来许多木材,杂声不断,姜變在桌前坐下来,看着他道:“不过秋融,你卸任钦差后可有打算?”
“什么打算?”
姜變挑眉:“你差事办得好,想来父皇心中亦对你有所期望,难道你不趁热打铁,就此入仕吗?”
陆雨梧一顿,他顷刻想起那夜祖父对他说的那句“去做你想做的事”,再没有一句话可以这样令他心头血热,但整个陆家已经扛在祖父一个人身上很久很久了,久到他已经那样老了,还要为所有人遮风挡雨。
陆家只能是器物,而不能是参天之木。
“不,”
陆雨梧垂下眼帘,寒风入帘,他衣袖猎猎,“修恒,办完这趟差事,我便回无我书斋。”
姜變一愣,他看着陆雨梧,欲言又止。
今日风大得很,一整天下来几乎吹干净了前一夜雪留下的湿痕,天色暗下来,细柳独自一人行走于山野,草木被山风吹得婆娑起舞,她鬓边浅发乱飞,擦着她的脸颊。
经过水声激荡的蟠龙瀑布,细柳取干净身上的银饰,悄无声息地潜入山中洞府,避开巡夜弟子,她进入龙像洞中。
洞中长幔随着阴冷的风而胡乱卷动,那一张长榻上并无那位老山主的踪影。
他不常在紫鳞山,是紫鳞山中最为神秘的一个人。
洞中藏书万千,但细柳的目光从中睃巡片刻,她几步上前一把拽住长幔,整个人借力一荡,双足在石壁上一踩,她翻身跃上石栏。
上面这一层亦是一间幽谧的石室,她拂开一帘又一帘的幔子,紫如密鳞般的石壁之上分布着一个又一个的木格,其中摆满了书卷。
细柳上前拿起一卷来,翻了几页发现竟是道经,她拧了一下眉,手触摸了一下石壁,她退到石栏旁,仰头往上一望。
这石洞是在一尊人首龙身石像的身躯当中,石栏盘旋而上,各有数不清的大小石室,直至最顶端,那是石像的头部。
石栏止,而无路。
那上面紫鳞斑斓,雕琢着繁复的纹路,肉眼几乎难见入口。
“细柳。”
忽然一道冷戾的,阴沉的嗓音自底下传来。
细柳猛然转身,只见玉海棠一袭素白衫裙,披帛拖地,那样一双眼睛冷得仿佛淬了毒:
“你在找什么?”!
陆雨梧笑了一下,“殿下才是日理万机,而我一个临时钦差,过不了几日也就卸任了。”
“少来,”
姜變拍了一下他的肩,“是因为崇宁府匠人村的事吧?他们不肯跟这些流民一道修建国寺,在路上闹事拦你,我都听说了。”
“但说到底,他们本该没有这样的胆子,”
姜變说着看向他,“历来修缮国寺,若匠人村人手不够,都是他们自行从外面招人进来,但若无上官的默许,他们也不敢如此行事,说到底都是一桩生意,工部里有人想赚油水,他们自然也想,如此一拍即合,相安无事多年,却被你一朝打散了算盘,户部里有人因为赈济流民的那一批粮米恨你,工部里自然也有人因为你将
这些流民划入修建国寺的工棚里来而恨你。”
“我知道。”
陆雨梧点头。
“要说服匠人村的那些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姜變又说道。
“但事总要做,”
陆雨梧倒了一杯茶给他,“工匠们用的散茶,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