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她一顿,下意识答:“公交车……”
这儿离桐花胡同不远,
有一辆698路直达。
“好。”他嗓音很低,却是温柔清和的,“不早了,快回家去,好吗?我等下还约了人,不能亲自送你了,别生我气。”
“可——”
“乖。”似乎有点忍不了了,他抚上她面颊的手掌有不易察觉的颤,努力在镇静,“等回头,我去找你。”
不远处就是公交站点,恰好有698路遥遥进站,霍靳珩仓忙将她送上公交车。
夏树不再坚持,找了个</靠窗的位置,打开窗子担忧看他,“阿珩!”
霍靳珩站在窗外向她弯起唇角。
夏树疾声嘱咐:“你,你等下一定记得吃药知道吗?如果难受了,一定要去医院,不要忍着!你答应我!”
“好。”霍靳珩微笑点头。
公交车缓缓启动。霍靳珩望着698路拐进街角,确认她完全看不见他了,才转身。
不远处有个路灯似乎坏了,昏黄灯泡忽灭忽闪。
他走到那里,手扶住灯杆,像是痛苦,颤着眉宇阖眸隐忍了一会儿,忽然弯下背。
接着狂吐。
他这一晚没吃东西,吐出的除了酒液就还是酒液。等到差不多了,旋即而来的就是胃里铺天盖地的熟悉的疼痛,像刀在绞割。
额角的汗层层渗出来,他扶着灯杆的手开始不自觉地发紧。
有路过的路人看势不对,主动走上前来问询:“先生,请问您还好吗?”
“我……”他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随着疼痛抽走了,“我没事……”
右手颤抖着去摸自己的衣兜,他想拿出手机,给沈淮川打电话。
可大抵是疼痛会让神思迟缓,他半天都没成功拿出来。
“阿珩!”朦胧间,有个声音像是穿透夜与雾气,遥遥随风而来。
夏树像是急着跑回来的,脸颊潮红,头发被风吹乱。
远远看见他的模样,她几乎吓疯了,颤着手去搀扶他的肩。
“阿珩!”
“夏树……”霍靳珩深黑的眸里映着他的姑娘,“你怎么又回来了……”
男人的背脊消瘦坚韧,脆弱嗓音却游丝般,仿佛风一吹就能消散。
夏树的泪珠迅速滚下来。
“你又骗我!”轻轻捶打了下他的胸膛,她似乎很急,又很气,清糯的声调满是哭音。
刚刚公交车才启动不久,她就察觉到了不对。
早该想到的,无论何时何地,无论什么场合,他总是要把她安顿好了才肯离开的。他怎么肯放任她一个人回家?
除非他疼了。
说什么不疼、没事!都是骗她的!
总是不肯说,总是忍着!她如果没有回来,他一定又是咬咬牙默默忍过去了。
她真的要气死了!
“没有骗你。”霍靳珩努力向她弯了弯唇,“真的没事。”
到底是心疼他的,夏树握住他的右手,抽泣说:“阿珩,你别怕!我
马上带你去医院!”
她四处看了看想要拦出租车。
“我不去医院。”霍靳珩闭了闭眼,被她握住的手颤抖得厉害,“夏树,你不要抓着我的手……”
他一痛起来总是不自觉地用力,她的手太细嫩,他生怕一用力就把她握疼了,拼命拼命在忍。
夏树自然看得出来他在隐忍。
夏树的心里酸潮翻涌。
他明明还在疼得厉害,却还在担忧弄疼了她。</她执拗地一根一根将他的手指掰开,然后五指从他的指缝中穿过,与他十指紧扣,用力握紧——
她不会再丢下他了。
也不会再放任他一个人,在无人关心的夜里默默忍疼。
霍靳珩的心潮因为她这一个动作滋生千般滋味,再顾不得什么,用力将她的手握紧了。指节都泛出青白。
“夏……”
“阿珩,你不要说话。”夏树疾声说:“我带你去医院!”
“我不去……”
“不行!”她扶着他想向马路的方向走。
“夏树,我不能去医院。”他用最后一点力气将她拉回来,声音已经虚弱得像呢喃,“去医院,霍家那边会知道,不行的……夏树,你就随便给我找个地方,我的公寓,酒店……哪里都行,只要不是医院。”
“可是!可是……”
她要急疯了。他的公寓太远,过去要一个多小时。酒店……这里哪里又有酒店?
似乎想到什么,她水盈盈的眸子颤了颤,手轻捧他的面颊,“阿珩,我带你回家,我们回家好不好?”
月亮高悬,树影在沥青地面摇曳。
霍靳珩听着她这话,低哑应她,“好。”
这是他七年来,听到的最美的一句话。
我们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我们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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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你迈向我的时候,风雨停息,深夜长明。’
这次便换我迈向你,你走一步就好,剩下的99步,我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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