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内, 叶安行过礼后与仁宗大眼瞪小眼互相看了半天谁也没开口, 最后还是朱谦出来打圆场道:“哎呀,叶安这孩子就是心善,知道寒食节老师在这吃的不好, 还来送东西了。”
仁宗此时反应过来, 也跟着点头, “应该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安哥儿向来纯孝。”
莫名其妙多了个爹的叶安:“……”虽然觉得好奇怪,但也知道两人是给自己台阶下, 尴尬的笑了笑没出声。
“哎,这上了岁数就是不经饿, 闻到香味儿就嘴馋,叶安啊, 你去给老师也买点东西吃吧。”朱谦眯着眼睛吩咐。
叶安点头应下, 担忧的扫了潘元青一眼后便转身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 仁宗对狱中人感叹道:“当日设计之时,是他提出的用麻药。这时候还记着你的, 也就只有安哥儿了。”
“我从未记恨过他,”潘元青一脸冷漠,“只是想杀你而你。”
“不止吧,”仁宗思索片刻道:“以你这么高的武功,想要行刺总能找到机会。而你去选择了襄阳王,倘若你们成功, 以他的为人,登上皇位后势必难以服众。到时候官吏、宗室、百姓,三方皆不满,再加上辽国西夏虎视眈眈,恐怕会天下大乱。所以,你真正想的是要颠覆我赵家江山吗?”
潘元青目光中流露出嘲讽之意。
而一旁的朱谦痛心疾首道:“元青!你、你怎么这么糊涂!我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潘元青闭上眼睛,没有回答对方的话。
朱谦见他形容狼狈,张了张嘴,苛责的话终归没说出口,而是扑通一下给仁宗跪下,哀求道:“官家,老臣也知元青他罪该万死,但还是请您看在柴家人口凋敝的份上饶他一条命,臣愿替他受责。”
直到这时潘元青的表情才算有了变化,看着朱谦,沉声道:“老师,你不必……”
朱谦止住了他想说的话,“我与你祖父少年相识,他临终前将你们家托付给我,结果我没照顾好你爹,也没看好你,这都是我应得的。”
此时仁宗伸手将其扶了起来,止住了朱谦想说的话,而是对潘元青道:“你助襄阳王造反,若是为了你们柴家祖上,确实是我赵家不对,但是假如你是为了别的什么……”他看向身边人。
朱谦犹豫了片刻,终是叹息了一声,从怀中掏出封信,递给潘元青:“这是你娘临终前交给我的,当时我忍不住看了,然后便私自扣下,如今想来,是我做错了。”
信纸很薄,而且已经泛黄,看得出来确实有些年头了,潘元青迟疑了下,将信打开读了起来。待到读完,面无表情的将信扔到一边,转头看向仁宗,言语中夹杂着彻骨的寒意:“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仁宗被质疑却没怎么生气,而是怜悯的看了他一眼:“当年你只有十几岁,被仇恨蒙蔽住分辨不清钻了牛角尖,如今再仔细想想,还会那样认为吗?”说完便带着朱谦离开,朱谦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被官家拦住。
摇摇头,仁宗叹息道:“还是让他自己待一会儿吧。”
待到两人都走远,潘元青凝视着地上的信,只觉全身血气翻涌经脉逆行。半天后,终是没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大理寺狱外,叶安手握树枝蹲在地上随意的画些什么,脑中不停思考,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然而没过多久,仁宗就与朱博士走了出来。叶安忙放下手中的东西,上前接驾。
仁宗笑着点头,温声询问了几句。又看向朱谦,朱谦立刻有眼色的请辞,之后便独自回府。
不知怎么,叶安总觉得朱博士的身影似乎佝偻了不少,仿佛一瞬间便又苍老了许多。
“呀!”叶安惊呼,颇为懊恼的皱了皱眉,“我忘记给博士买吃的了。”
“没关系,反正他也不是真想吃。”仁宗安慰,接着有些不好意思道:“倒是朕肚子有些饿了,不如安哥儿带路,我们去瓦子吃点东西。”
叶安犹豫道:“那……你身边安全吗?”经过潘老师一事至今还让他心有余悸,这可是人能在天上飞的武侠世界!
仁宗神秘兮兮的对他比了个完全没问题的手势,这样叶安才算同意,“那我们去开封府衙那边吧。”虽说没那么热闹,但终归是安全些。
“额……”仁宗期期艾艾的申请道:“我想去小甜水巷的瓦子可以吗?”
叶安:“……”差点忘了,这位是出了名的喜欢美人来着。因为有求于他,叶安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
二人走了一段,路上叶安好几次开口,又将话咽了回去。
“假如你想问潘元青的话,太、祖曾在太庙立下石碑遗诏,中有一条就是如若柴家后代子孙犯罪,不得用刑,还御赐柴氏“丹书铁券”。潘元青虽说改姓,但终归是柴家人,放心吧,他不会有性命之忧的。”仁宗背对着叶安,语气颇为悠哉道。
叶安松了口气,半晌,吞吞吐吐道:“那……我们扯平了。”
“嗯?”仁宗歪了歪脑袋,有些不解:“什么扯平了?”
叶安:“就是说,你宽恕了潘老师,之前骗我的事儿就不跟你计较了。”关于仁宗隐瞒自己出身这件事,他冷静下后也思索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