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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绍会喜欢怎样的小娘子呢?
武则天的问题,让李沄愣了一下。
她跟母亲说:“我又不是绍表兄,怎么知道他喜欢怎样的。”
武则天倒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说道:“平阳县子孝期未过,也不必急于一时。倒是攸暨的亲事,该要定下来了。”
李沄嘴角含笑,听着母亲的话。
攸暨表兄的亲事,李沄是从未担心过的。她也觉得像是攸暨表兄这样的人,不论是谁成为他的妻子,即便说不上心心相印,但必然也是幸福的。
李沄不担心武攸暨,她只是有些担心薛绍。
可是,她担心又能怎样?
***
暮色时分,九成宫下了一场秋雨。
建造在山林间的九成宫陷在一片雨雾之中,楠木回廊上有潮气。
李沄和父亲在对弈,圣人夹在食指和中指间的夹在食指和中指间的黑子落在棋盘上,抬头笑道:“太平又输了。”
李沄缓缓将手中的白子放入盒中,耍赖似的说道:“再来一局。”
李治的眼里带了笑意,“不来了,你今天棋路有些乱,心里有烦恼的事情?”
李沄抬眼,望向父亲,点了点头。
李治有些意外,“太平有什么烦恼的事情?”
她昨晚顺手牵羊,拿走了两坛桃花酿,又贪杯多喝了两杯,让苏子乔抱着送回公主院,老父亲对此虽然十分生气,可也只是削了苏子乔一顿,对她一句重话都没有,她还有什么好烦恼的?
围棋收好,李沄坐到另一个案桌前,专心煮茶。
老父亲见女儿亲手煮茶,自然是不会拂了她的一番心意,过去在对面坐下。李沄煮好了茶,分了一杯给父亲。
茶盅表面的茶汤被太平公主分成了一个绍字。
“太平听阿娘说,阿耶想为绍表兄说亲。”
李治望了女儿一眼,笑着“嗯”了一声,“你的城阳姑姑临终前,将绍儿的终身大事交托于我。如今我尚且有精力,自然得为他物色合适之人。”
李沄点了点头,父亲说的也是这个道理。
可她心里却有些烦闷。
李治低头看着那被分成绍字的茶汤慢慢变散,喟叹着说道:“我本是想让太平下降给绍儿的。”
太平公主低头饮茶,不吭一声。
“太平自小,就喜欢欺负你的绍表兄。”
“我哪有?!”
圣人饶有趣味地瞥了女儿儿一眼,“没有?那是谁一去上阳宫便在小表兄面前背论语故事?又是谁,隔三差五地便让自己的伴读与小表兄斗诗?我若是没记错,绍儿和显儿的第一次决斗,便是显儿拉着他去丹阳阁找你决斗闹出来的。”
李沄一怔,随即“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那时候的事情,阿耶还记得?”
李治微微一笑,“怎会不记得呢?”
那一年,薛绍入宫陪他两个年幼的皇子,彼时还是周王的李显天天有折腾不完的精力。身为闯祸精,李显没少惹父亲生气,为了不让父亲生气,只好去求父亲最疼爱的太平阿妹为她说情。
为此,李显从小到大都是太平公主的冤大头,从未被超越。
只是薛绍刚进宫那会儿,李显还没对自家阿妹的实力有清楚的认识,就偷偷在小薛绍的头上插了朵大红花,希望薛绍夺得头彩,将他的阿妹打败。
事情的后来……大家都知道了。
小薛绍连小公主的伴读上官婉儿都没能斗过,离开之后,发现自己还被三表兄恶作剧了,顿时气恼万分。
从未试过那样颜面扫地的小郎君去找三表兄算账,一言不合,便要拔剑决斗。
圣人得知此事,气得牙咬咬。
两个熊孩子,不学旁人兄友弟恭,却要拔剑决斗。
以暴制暴不是圣人的一贯风格,于是冷冷一笑,罚两个小郎君抄书一百遍。
想起从前的事情,李治发出感叹,“那些事情就像是昨日才发生,可你们都已经长这么大了。”
“太平,为何不愿意下降给薛绍?”
李沄捧着手中的茶盅,在这些事情上,她曾经跟父亲说过,攸暨表兄和绍表兄都很好,可太平只有一个,下降给其中一个,便对不起另一个,干脆谁都不选。
圣人和皇后殿下都拿太平公主没辙,只好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太平公主不愿意说的事情,旁敲侧击也好,甜言蜜语诱哄也罢,她都不会说的。
如今她和苏子乔的婚期已定,李沄想了想,跟父亲说:“因为他是表兄。我很看重他,也很看重攸暨表兄,他们只要一直像我的阿兄们一样,就很好。”
李治叹了口气。
有的事情,还是需要缘分。
李治缓缓地将茶盅放下,又跟李沄说:“对了,我打算让苏子乔出去巡查军务。”
李沄愕然,“巡查军务?”
老父亲徐声说道:“对,让他明日便走。”
消息来得太突然,太平公主有些消化不了。
李治却是将方才放下的茶盅重新端起来,一脸正经地跟女儿说道:“龙武卫将军在长安遥领府兵,也要对自己管辖的府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