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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师地震, 毁坏的房屋上万间。
地震后的重建工作紧锣密鼓地进行, 太子李弘的病还没好转,被圣人和皇后殿下勒令必须得待在东宫好好养病。
虽有雍王李贤和杨思俭主持重建工作, 李治和皇后殿下也是十分重视, 每天在紫宸殿听政了解情况。
天灾降临,是天子德行有亏。
李治改穿一身素色常服,宫中减少膳食和停止一切娱乐活动。
李沄出宫去城阳长公主的公主府时,长安城中受灾的百姓都已经被安置好, 虽然有看到废墟,但一切都井然有序地进行。
太平公主回到宫中, 便去长生殿看父亲。
李治一直都十分疼爱城阳长公主这个嫡系的阿妹,城阳长公主身体稍有什么不妥,圣人都十分牵挂。
李沄跟父亲说:“城阳姑姑如今不认得人了,太平和永安去看她的时候,喊她也不应。虽然不认得人, 但是几位表兄将她照顾得很好, 或许过些时日,城阳姑姑就会好了。”
李治听了女儿的话, 半晌没说话。
其实城阳长公主的情况, 圣人又怎会不清楚呢?若不是他下令, 专门为圣人看病用药的尚药局, 又怎会派了大夫去公主府为城阳长公主用药?
圣人修长的指在白釉的茶盅上摩挲着, 神情凝重。
李沄看到父亲的模样, 靠近父亲, 她跪坐在父亲身旁,轻声说道:“阿耶,城阳姑姑会好的。”
李治笑了,伸手摸了摸女儿乌黑的青丝,“绍儿呢?他和两位表兄,可都还好?”
想到少年薛绍,李沄心头不由自主涌上一股酸涩之意。
从前的薛绍表兄多好,身为家中幺儿,谁都疼他护他,无忧无虑的。可如今,家中的顶梁柱骤然去世,母亲又因为伤心过度,失了心智。
李沄没瞒父亲,她轻叹着说道:“绍表兄很不好。虽然他对着太平的时候,是在笑。可太平觉得,他笑得比哭还难看。”
李治:“……”
良久,李治才说道:“久病的父母,都是教子女成人的。”
李沄心中的愁绪又被父亲的话挑了起来,“太平安慰绍表兄的时候,他也是这么告诉太平的。”
李治讶然。
李沄:“绍表兄说,那是城阳姑姑先前跟他说的。”
李治好像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圣人的语气既是怀念又是感叹,“这话是我年幼之时,你的祖母与我说的。后来先帝病重,在含凉殿养病,我与城阳一同去含凉殿侍奉先帝用药时,想起了母亲,便把母亲的话告诉她了。”
有的话有的道理,原来都在子子孙孙地往下传。
从前是长辈教育他们的。
如今是他们教导下一代。
李治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薛瓘的去世对城阳长公主的打击如此之大。
幸好,城阳长公主的几个孩子已经长大。
即便是幺儿薛绍,如今也年满十五。
李治寻思着等薛绍孝期一过,便为他在朝中安排一个职位。
晚上,在丹阳阁的李沄躺在卧榻上,翻来翻去,怎么也睡不着。
薛瓘去世,城阳姑姑就这么病了,谁也不认得。
李沄的脑海里反复地出现少年薛绍站在公主府大门时的模样,脆弱又坚强。
她想起年幼时薛绍跟着城阳长公主进宫,住在上阳宫的场景。那时的薛绍还是个单纯的小正太,刚开始启蒙,她去上阳宫找城阳姑姑玩的时候,刚好碰上薛绍背书给母亲听。她那时看薛绍背书的模样,一时兴起,在城阳姑姑面前大出风头,全方位碾压薛绍小正太,把薛绍惊得一愣一愣的。从那之后,薛绍就变成了背书小达人。
想起那时的薛绍,李沄突然间心痛不已。
少年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终究是一去不复返。
***
就在大唐境内遭遇天灾的时候,突厥阿史那都支联合周围的五个部落,进犯安西。
安西都护苏子乔率兵,迎战部落联兵。对方骑兵趁夜偷袭,安西驻军虽然将其击退,可是主帅苏子乔却被对方暗算,从前就伤过一次的右肩,又被射了个血窟窿出来。
大夫正在安西都护府里给苏子乔处理伤势,穿着一身浅绿色常服的李景初脚步匆匆地走进苏子乔的房中。
才进去,就看到两个亲兵站立在一旁,端着热水和毛巾。
苏子乔身上的羽箭已经拔出,李景初匆忙进去,刚好看到苏子乔肩膀上的那个血窟窿,脸色不由得变了变。
“子乔——”
李景初脸色惨白,觉得有些喘不上气来。
苏子乔肩膀正疼着呢,忽然听到李景初的声音,回头看向他。
李景初的脸色比他这个受伤的人还难看些,苏子乔不由得失笑,“你怎么回事儿呢?早就告诉你,在安西吃沙子不好玩,你非要跟着来,如今遭罪了吧?”
李景初是英国公李绩的孙子辈人物。
英国公李绩有两个儿子,长子李震,次子李思文。嫡长子李震官至桂州刺史,可惜英年早逝。李震留下了几个儿子之后就去世了,英国公李绩去世后,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