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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乔随着使者拾阶而上,才到顶楼还没进房间, 就听到雍王的朗笑声。
在雍王身后, 站着一个相貌清秀的少年,眉宇有几分阴柔之气, 不知道跟雍王说了什么话,雍王顿时便大笑了起来。其余在旁的青年郎们, 也跟着一哄而笑。
见到了苏子乔,雍王便亲自起身, 出去迎接。
“子乔来了。”
苏子乔从前在宫里当羽林军的时候,没少跟狐朋狗友在芙蓉楼里厮混。
——人不轻狂枉少年。
那些醉生梦死,夜夜笙歌的日子,如今回想, 却是有些遥远了。
苏子乔轻咳了一声,嘴角噙着笑容, 风度翩翩地与雍王一起进了房间。
房中的胡姬及美少年们见到大名鼎鼎的苏子乔,目光都不由自主地往他那边瞟。
李贤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地扫了过去, 目光转悠了一圈儿,然后落在苏子乔身上,笑着说道:“子乔在西域见了不少胡姬,长安的胡姬, 比起西域的胡姬,如何?”
苏子乔笑着让人送上了一坛葡萄酒, 随手指了指其中的一个胡姬, “你来。”
那名胡姬随即会意, 上前来将那坛葡萄酒的封泥拍开了。
酒一开,空气中便弥漫着淡淡的酒香,苏子乔看着从胡姬手中倒入夜光杯中的酒液,徐声说道:“这葡萄酒,产自吐蕃,是某亲自从吐蕃国相的酒窖中搬出来。西域的美酒到了长安,仍旧是美酒。只是因为喝酒之人,心情喜好不同,而有所改变而已。”
李贤戏谑笑道:“苏将军出息了。”
苏子乔笑着将一杯美酒端起,递给了李贤,自己端起了另一杯。
“废话少说。雍王,请!”
在座的其余众人见状,跟着起哄——
“子乔去了一趟西域回来,目光无人了呀。”
“怎么只看到了雍王,却没看到我等呢?”
“你小子跑到了西域好两年,老不回长安,不仅雍王想你,我们也想死啦。”
“……”
昔日的朋友凑在一起哄闹了起来。
这些人当中,有的是酒肉朋友,有的是君子之交,可在这么一个热闹的晚上,都凑在了一起。
苏子乔两年多不曾回长安,西域也有胡姬美酒,该要应酬的时候,他也没少陪着西域诸国的贵族斗酒,有时候兴头一来,通宵达旦也是有的。
但那种你来我往的斗酒,跟如今在长安的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又十分不一样。
人在长安,仿若陷入了红尘万丈,一个不留神,便会深陷其中。
苏子乔难得放松自己,便笑着自罚三杯,然后又免不了被人灌一轮酒。
苏子乔和雍王两人虽不能说是海量,但一群青年郎君中算是好的,尤其是苏子乔,从小就在军队里厮混,跟着那群武将没少喝酒。一个晚上下来,一群青年郎醉得差不多了,个个走路摇摇晃晃,还是苏子乔早有先见之名,叫了自己的亲卫将这些醉得走路都顺拐的青年郎君们扶了下去。
雍王李贤坐在案桌前,一只手扶着额头,看向苏子乔的神色要笑不笑的。
要不是苏子乔早就知道李贤的酒品,看着他那般神色,也该要以为他是清醒着的。
对于雍王,苏子乔不便交给亲卫。
苏子乔:“雍王,该走了。”
李贤侧头看了苏子乔一眼,原本还用手支着脑袋的,这下干脆直接半趴在桌上了。
李贤声音带着慵懒,嘟囔着,“出息吧,就你没趴下。是该走了,可到底走去哪儿呢?”
苏子乔笑着上前,想将他扶起来,“你想走去哪儿?”
李贤却不配合,他只是几不可闻地说道:“我想去哪儿?我哪儿也不能去,只能留在长安。子乔,我羡慕你啊。”
苏子乔微微一怔,望向李贤。
趴在案桌上的李贤半边脸埋在了阴影里,语气像是喝醉了,又像是没喝醉,他低声说道:“太子阿兄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父亲的头疾这两年虽不曾像过去那样发作得频繁,但许多事情都已经交给了母亲和太子阿兄处理。西台侍郎既是东宫属官,又是太子阿兄的岳父、我母亲的表兄,太子阿兄如今动辄卧病在床,东宫的政事几乎是由杨思俭和戴至德处理。子乔,我问你,若是太子阿兄——”
还不等李贤把话说完,苏子乔就已经打断了他的话。
“雍王,请慎言。”
原本半趴在案桌上的李贤将身体撑了起来,他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到了窗户前方,语气漫不经心的,“我话都还没说完呢,慎言什么?”
苏子乔看着雍王那颀长的身影,音量不见提高,却隐隐透着几分冷意,“正是子乔不知您要说什么,才提醒您慎思慎言慎行。”
皇家这种复杂的血脉关系和感情,从来都不是外人所能体会的。
李贤从小聪颖,却不讨皇后殿下的欢心。
纵然朝臣对他称赞有加,圣人李治对他也颇为喜爱,今年夏天更是直接将本是潞王的李贤,改封为雍王。
——看着确实是一个很受父亲宠爱的皇子。
可事实上,真是那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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