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程馨只是盈盈地笑,坐了一会儿之后就站起来跟杨玉秀道别,问杨姐姐是否要回府,若是要回府的话,便一起走,刚好在路上也能说说话。
李沄和周兰若还想在护国寺里溜达,听说护国寺的东面是学堂,有许多附近人家的小郎君在那儿读书认字,两位小贵主等会儿还想去看一下那个学堂,因此杨玉秀婉拒了程馨的相邀,亲自送她到了半月形的院子门口。
走出去的程馨帷帽上的轻纱已经放了下来,路过半月形门口的时候,她脚步不由得一顿,看向站立在旁的高大青年。
苏子乔手持佩剑,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
杨玉秀笑着问程馨:“馨娘,怎么了?”
程馨笑道:“没怎么,就是忽然想起自从杨姐姐进了院子之后,便没有了香客到来此地。”
杨玉秀温声解释:“两个小表弟生性淘气,平日很少出门,一出来便像是出了笼子的鸟儿似的。秀娘也怕他们在此间走失了,不好向长辈交代,来护国寺见方丈的时候,便与他说了,护国寺今日的香客,只出不进,不再接待其余的香客了。”
能让护国寺的方丈暂停接待香客的人物,普天之下,也没几个了。
程馨没有说话,只见头戴帷帽的少女好像又朝站立在旁的苏子乔看了两眼,便转身跟杨玉秀道别。
李沄在程馨离开护国寺之后,并没有去东边的学堂看。
小公主别出心裁,她跟杨玉秀说,她问了小沙弥,刚才跟程馨聊天的大师叫妙空,她也要和小六一起去找妙空法师讨教佛法。
杨玉秀:“……”
小公主早慧,少女是知道的。
可她从未听说小公主居然对佛法也感兴趣。
李沄一本正经地跟少女说道:“杨姐姐有所不知,自从小六到府里住下陪我之后,我便深感佛法是个好东西,佛法无边啊。”
杨玉秀一脸茫然。
李沄又说:“小六每天晚上都会自己哄自己睡觉,有时是哼着小曲儿,有时是念着那车轱辘的佛经,哼着念着,就睡着了。偏偏她还老喜欢到我那儿去蹭床睡,我耳濡目染,自然而然也能体会到其中的妙处。”
此时已经进了院子的苏子乔没忍住,多看了小公主好几眼。
体会到其中的妙处?
佛法能有什么妙处?
苏将军想起年幼时父亲带着他到护国寺找玄奘大师批命的事情,一点儿也没觉得佛法有何妙处。当初父亲死马当活马医,听信了玄奘大师的话之后,回去便强迫他去习武,北风凛冽的冬日,尚未满四岁的他被父亲从房中提溜到了院子里扎马步,吹了整整一天之后,又大病一场,就差没一命呜呼了。
青年觉得自己如今能活蹦乱跳的,全是因为自己命大,跟当初玄奘大师的批命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他虽抱着敬畏的心情踏入护国寺,却不信神佛。
如今关内大饥,神佛若是有灵,何至于生灵涂炭?
小公主被苏子乔看了好几眼,仍旧没有改变主意,她带着周兰若去找妙空大师讨教佛法,在进禅房前,脚步一顿。
李沄:“子乔。”
苏子乔侧首,漆黑的双眸看向小公主。
小公主像是大人一般叹了一口气,叮嘱说道:“举头三尺有神明,你不能在心里说佛祖的不是。”
苏子乔:“……”
苏子乔微笑,“好的。”
李沄本以为妙空大师是个老和尚,谁知站在禅房门口迎接她的,却是一个长得十分英俊的年轻和尚。和尚身穿一身白色的袈裟,一身出家人的超然气质,见到了李沄,双手合十,温声说道:“两位小施主双目有神,眉宇间有英气,绝非池中之物。小僧有幸,得以与两位小郎君讨论佛法。”
李沄:“……”
周兰若听到妙空大师的话,哈哈笑了起来,“我们方才在大殿的时候,方丈就是这么说的!”
妙空大师面带微笑,十分淡定地说道:“是么?那定然是方丈师兄与我看到的如出一辙,才会有这样的巧合。”说着,妙空大师往旁边一让,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位小施主,请。”
李沄笑睨了妙空大师一眼,便进了禅房。
禅房之中,并无多余的装饰,靠窗的地方放了一个案桌,案桌上点着檀香,两边都摆了蒲团。
李沄和周兰若上前,在蒲团上跪坐下,有小沙弥端上两杯热茶。
这是李沄到大唐以来,第一次看到了热茶。不是羊奶,也不是调制的花草茶,而是来自后世的那种热茶。倒在杯子里的茶水色泽跟味道跟她记忆中的澄黄和清香相差甚远,但那股扑鼻而来的茶味,令她微微失神。
妙空大师笑着说道:“这是来自江南一带的清茶,在长安极少见。但这些茶汤喝了之后,有提神的效果,小僧便从江南带了一些回来。煮法与长安周边寺庙茶汤的煮法也有区别,两位小郎君不妨尝一尝。”
在感业寺的时候,李沄曾经见过那里的尼姑煮茶,放了一大把老茶根进去,然后放花椒、油、盐等东西进去,本就苦涩的老茶根煮出来的茶汤,再夹杂着那些奇奇怪怪的调料,那滋味光是闻就觉得很酸爽,更别说是尝一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