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锦绣傻眼了, 见过跋扈的, 倒没见过这样跋扈的。而且……对方所说似乎还很有道理,令她反驳不得。
乔薇见小姑娘气势骤减, 这才好整以暇的将她松开,眉梢中不无得意道:“当敌人的力量远胜于己时,你能做的只有忍耐,懂了么?”
陆锦绣在她这个年纪自然似懂非懂, 不过乔薇的作为到底给了她些许震撼,她揉了揉红肿眼眶, 像只受惊的小兔子飞快离去,临走还不忘狠狠瞪乔薇一眼——此仇不报非君子, 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郑氏站在一旁看完这场闹剧,已是笑意难忍,她拍了拍乔薇肩膀,只觉身子都站不稳了, “你……可真有一套!”
连她这位大嫂都佩服极了,就没见过像乔薇这样治孩子的。而且, 还真被她治住了, 这才是最叫人惊奇的地方。
乔薇笑笑, “她不过是个孩子。”
所以更加不能轻松放过, 得尽快教会她大人的一套处事法则, 否则,她今后难免吃更多的苦。
当然,陆锦绣暂时肯定是学不会, 所以乔薇只能用孩子的方式尝试与她沟通,强权也能促使她加速理解,如果不能学会理性思考,那么,至少让她懂得“怕”,学会收敛。
她相信陆锦绣今后不会再这样莽撞行事了。
*
小公主逃走前撂下狠话,乔薇猜着她多半会向父母亲告状,可乔薇也不怕。陆锦绣的母亲只是个低阶无宠的嫔御,至于到皇帝那儿给她上眼药么……那也得陆锦绣能见着皇帝的面才行。
她却想不到这位兄控妹子会告到她哥哥那儿去。
晚上陆慎回来,乔薇上前为他宽衣,陆慎便笑着提起,“今日锦绣倒专程跑到孤书房中来,说她被人欺负,让孤这位兄长替她做主。”
乔薇不露声色的道:“她是金枝玉叶的公主,谁敢欺负她呀?”
陆慎戳戳她的额头,拦腰将她抱起,假意嗔道:“你倒会装佯,锦绣可说得明明白白,欺负她的是堂堂太子妃,你这个二嫂,否则谁还同她过不去?”
乔薇两只胳膊软软的搭在他脖颈上,因叹道:“还是她哥哥好,别人说什么就信了,我要是受了委屈,乔诚才不会为我出头呢!”
“这是吃的哪门子干醋?”陆慎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神情十分好笑,“我不过白问一句,又没说听信她一面之词,你怎么就恼起来?”
继而却沉吟道,“不过锦绣脸上肿的跟桃儿似的,总不可能是她自己抓的吧?”
他原以为乔薇会继续矢口否认,谁知乔薇居然坦白的承认了,“没错,是我捏的,那又如何?”
要换了别人,陆慎此刻定然大发雷霆,要为锦绣讨回公道。不过他却是个“有了媳妇忘了妹”的,加之乔薇素日并非那无理之人,所以仍是好言好语相问,“你为何为难她?”
乔薇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我嫉妒她青春美貌,想蹂-躏她的小脸不成么?”
“怎么又使起性子来?”陆慎发觉自己头一次陷入清官难断家务事的困境中,十分无奈,不过妹妹好哄,枕边人那是万万不能得罪的,他只得抱着乔薇又亲又啃,极尽爱抚地安慰她情绪,“孤当然是相信你的,其中若有什么误会,不妨原原本本说出来,省得孤为你牵挂不是?”
乔薇被这大猪蹄子折腾得没法,只得老老实实将甘露宫中的经过吐了个一干二净,既没有过度撇清自己,也没故意往对方身上泼脏水——她说的都是事实。
陆慎听完倒是松了口气,还以为什么大事,原来不过如此。果然女儿家心思多,屁大点隔阂都能闹得天翻地覆。
见乔薇侧着身不肯理他,他执起妻子的手温声道:“既然孤已经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又怎么会怪你呢?”
他沉吟道:“锦绣年轻气盛,难免需要人多提点,你是二嫂,凡事能讲明便讲明,她若不听,那是她的事,你尽到自己的心就够了。”
乔薇酸溜溜的道:“长嫂才如母,我这位二嫂算得什么?殿下可别太抬举我,回头九公主吃了亏,殿下又来责怪我教养不善,我可吃罪不起!”
“孤不过说了一句,你就有满肚子的牢骚,敢情孤平日给你气受了?”陆慎刮了下她的鼻梁,倒觉得乔薇这副与小孩子较劲的模样十分有趣——她身上有一股奇异的鲜活之气,是别的世家命妇都不具备的,好像成婚这件事对她而言没多少影响。
陆慎想了想,因道:“你若觉得锦绣训导起来太过麻烦,以后少与她来往便是,反正孤与锦绣并非同母,她轻易也不会到东宫来。”
乔薇听着陆慎这番发自肺腑的话,恍惚中有一种错觉,觉得自己成了分化亲情的狐狸精,故意害他们兄妹失和。
其实她并非多么在意陆锦绣这蒙昧孩童的想法,故意这么说,不过是想看看陆慎的反应罢了——呃,或者说试探一下自己在陆慎心中的分量。
可陆慎这么郑重其事,乔薇反倒懊悔了,忙露出笑容道:“说什么呢,殿下还以为她能给我气受不成?等着瞧吧,只有我欺负她的份,她绝对奈何不了我的。”
陆慎揉揉她的头,颇有几分宠溺意味的道:“孤就知道你是个小狐狸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