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跌跌撞撞的在雨里奔走着,寻着符纸鹤的指引一路追到了楼兰城城墙上,残破的城墙平地连半点遮挡物也没有,反而迎来了暴雨越来越凶狠的冲刷。 当文素爬上城墙,转角便能看到在不算大的平地上,曲清染跪坐在地,正抱着许青让的尸首哀嚎痛哭。 她仰面朝天,崩溃哭喊,苍白的脸上已经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交织着从她的眼角眉梢上落下,她衣衫尽湿,长发凌乱,仿佛受尽了煎熬。 她紧紧地抱着许青让不松手,任由对方沾满鲜血的长衫泡在了雨水中,一条条细细的,染着红色的细流从二人的身下流淌而出,仿佛谁的血泪,沾湿了泪襟。 一旁站在几步之遥的距离上,寂殊寒像一座雕塑般一动不动的矗立在原地,也不知道站在那儿有多久了,一身修身常服早就被雨水淋的通透,绑成一束的长发散乱在背上,他一直都是保持着偏偏贵公子的模样,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的狼狈。 而如今,他眉头紧皱,神情肃穆,紧绷的五官像是在强忍着什么冲动,一双手紧握成拳,整个人如同脚下生了根似的,仿佛就要永远的站在那里,一直这么生生世世的看着她,直到生命的尽头…… 时间在一点一滴的流逝着,倾盆大雨也渐渐变作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漫天的密布乌云仍旧没有散开,就像她们所有人的心情一样,乌压压沉重的让人无法呼吸。 曲清染已经从原本的啕嚎大哭逐渐转变成低低的啜泣,她双眼无神的望着某一个方向,好像在看着什么,却又似乎什么也看不见。一滴又一滴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落下,滴在许青让早已经失去温度的嘴唇边,整个人颓丧的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生息,只留下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子。 文素满身都是水气,冰凉的衣衫上还在滴着水,她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却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打破眼前这无限哀伤的画面。荀翊站在她的身后,目光轻柔的落在她的身上,他的手贴上对方冰凉的掌心,轻轻摩挲了两下,十指交缠着扣紧了她。 “去跟她说说话吧,她现在只会听你的。” 他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诉说着,仿佛害怕惊扰了那充满伤心的灵魂。文素敛眉偏了偏脸,荀翊湿哒哒的模样便印在了眼中,那同样狼狈不已的模样比她有过之而无不及。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仿佛她每一次的转身,都能看见他的身影,坚定的站在自己的身旁。 文素微微点了下头,却又十分为难的眨了眨眼睛。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感觉说什么都是苍白的,这种失去挚爱的痛苦,无法感同身受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在一旁指手画脚? 就拿荀翊和她来说,她甚至都不敢想象和假设躺在那儿毫无生息的人是他!只要稍稍有那样的念头,她都能把自己给作死。 荀翊捏了捏她掌心上的月丘,安抚的说道:“那就什么也别说,你去摸摸她的头也好,去拍拍她的后背也好,忧思过重最易伤身更是伤神,你也不希望她一直那般颓唐下去吧?”最重要的是,她此时此刻唯一愿意接近的人,恐怕就只有一个你了吧? “去吧,把人劝回来。” 说罢,荀翊放在她腰后的手便轻轻推了她一把,直接把文素给往前带了两步。 腿一迈开,就像打开了什么开关,文素犹豫了片刻,却还是一步一步的,慢慢靠近曲清染。 她悄无声息的走近她的身旁,缓缓蹲下身来,明明靠的那么近,却完全感受不到她的气息,这种绝望到完全失去了生的希望的模样,让文素的心再一次宕进了谷底。 紧咬着自己的下唇,她颤抖着手想要触碰曲清染那绝望到麻木的神色,往日里神采飞扬的一双杏眼,刚刚还无神的盯着某一处的瞳眸,此刻渐渐闭上了眼睛,徒留一行清泪从眼角滚落而下。 铺天盖地的愧疚淹没了文素的神经,她咬紧了牙关才不至于叫自己呜咽出声,只一瞬间,她的眼眶又红了。 早该知道她不会原谅自己的不是么? 是自己辜负了她的信任啊…… 文素伸到前面的手缓缓紧握成拳,像是半途退缩了的样子,颤抖着往回收。 而就在她颓唐着垂下了手的时候,另一只冰冷似铁的掌心却接住了她,缓慢的,用力的,将她的手紧握在掌心。 文素还没有回过神来,曲清染却用力扯了她的胳膊,一头就扎进了她的怀里,她清晰的感受到自己胸膛上传来的寒冷气息,曲清染整个人就仿佛刚从数九寒冬的池水里捞出来似的,冷得她不由得打了个颤。 曲清染埋首在她的胸膛,一双揽着许青让的手臂不知何时已经搂在了文素的腰间,她紧紧的箍着她,越来越用力,仿佛要将两人融为一体,她浑身都是冰冷冷的气息,甚至比文素的体温还要凉,二人之间那微薄到几近于无的温暖,正在竭力安抚着曲清染绝望到麻木的灵魂。 砰~砰~砰~ 规律的心跳声从文素的胸腔里传来,仿佛亘古流传的梵音,渐渐唤醒了曲清染几近麻木的神智。两人的心跳渐渐融化成一个频率,两人相拥的肢体开始传递着久违的温暖,那熟悉到身体已经无法忘却的记忆,让曲清染忍不住用力抱紧了文素。 荀翊在大殿里质问着她的话语在她的耳畔回响,曲清染缓缓睁开了眼睛,入眼的便是文素那不盈一握的腰际上,一道深深的剑痕暴露在外,此刻被雨水浸透的衣裳还在往下滴水,她的伤口泛着白,显然还没有来得及上药。 曲清染艰难地抬起头,对上文素低头看过来的担忧目光,她忍不住就是眼圈一红,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