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自然的取出怀里的手绢,轻轻擦去师父脸上的泪痕,本以为这样温暖感人的氛围,怎么也该持续到等她走出悦仙居的那一刻吧?但晁悦又一次以实际行动证明了文素的图样图森破。 一把扯过干净的手绢,晁悦狠狠地擤了把鼻涕,又把手绢原封不动的塞回了文素的手里。搞得刚刚还在伤春悲秋的文素完全是一脸的哭笑不得,她拿着皱成一团的手绢丢也不是,收也不是。 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终究还是放回了身上,师父这个气氛杀手简直没救了好吗? 她转身要把梳妆台上那根发簪拿起来插进发髻中,却又被晁悦按住了手,她疑惑得回身问道:“怎么了?师父。” 晁悦没有回答,而是从宽大的袖口中取出另一支发簪来。 玄墨玉雕琢成青雉花的模样,剔透无暇的簪身上有一道沁红的色带,染红了花心的部分。指尖轻转,晁悦握住了簪头,利落的簪进了爱徒的发髻中,她左右看了看,满意的笑了。 “果然给幺儿戴着正好,也正合适,以后就一直用这个吧。” “嗯,谢谢师父。” 摸了摸发髻上的玉簪,文素点点头。 既然都在师父这儿收拾好了,那就直接出发吧。她跨出外间,把沉星盒往怀里一抱便御剑而起,刚刚飞出悦仙居的院子门口,后面就传来了亲亲师父急忙忙从屋里追出来后朝她大喊的声音。 “乖徒儿!记得和你那个小丫头说,再多带十个昙花冻来!” 晁悦远远的看见自己的爱徒差点从剑身上翻车,在稳住身子后立刻加速飞远了。她忍不住笑了笑,双手轻轻婆娑着什么,从那隐隐露出的部分上看去,那正是文素带了许久的普通发簪。 一路朝着紫翠御剑而行,时不时和身旁那些成群结队翱翔在空中的鸢鸟结伴。 晁悦的那番话终于还是让文素不得不正视起入世修行的事情,自从和曲清染提到后,接下来的几次约见,两人都心照不宣的没再说起,只是和平时一样,谈天说地。 可就算不去想,不去问,不去谈,该来的还是会来,平静的日子已经所剩不多了,将来那些跌宕起伏、一波三折的旅程,还不知得鸡飞狗跳成什么样呢? 想到这里,文素看着一群群从她身旁飞过的鸢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也许是怀念?可她在怀念什么?这些往日里已经做惯了的自娱自乐,此刻却显得那么不舍。 来到紫翠派的山门处,文素抬着沉星盒的两边,端起了师叔的架势,目不斜视的往里走着,紫翠守山弟子们一看见她的道服和悬圃玉牌,就立刻半弯着腰给她作揖行礼,其中一名弟子则走在前面给她领路。 文素只是点点头回应,就从他们身旁走过,期间有个弟子抬首想看看她,就被一旁的同门一肘子捅得龇牙咧嘴,彼时她还未走远,隐隐还能听见两名弟子压低了声在谈话。 “师兄你干什么?” “你要死呢啊?!她可是悬圃派的文素师叔,晁悦掌门最宠爱的弟子。你敢对她不敬,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可大伙不是说她人还行么?” “废话!你一个守山门的外门弟子又没犯到她手上。总之,你离那些亲传弟子们远些。” ………… 走得远了,后面的话倒是听得不甚清晰,不过从那只言片语中,大概也能猜到些什么。 其他七派的弟子人数众多,这人一多,是非也就多,哪怕是修仙弟子,也依然是稂莠不齐的嫩瓜秧子。普通弟子们普遍资质低下,很难熬出头来,而直系亲传的弟子们就像一个个发光体,想不拉仇恨都难。 文素一路走着,开始有些庆幸起悬圃那少到可怜的弟子人数。要知道悬圃各处都以法阵结界加持,几乎用不到弟子来守门,所以每一个普通弟子都有学习的机会,完全看自己的造化。 人生少点套路不好么? 这般胡思乱想了许久,文素一路都绷着她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浑身散发出“不要接近我”的气息。吓得前面领路的弟子一直不敢回头看她,一路顺顺利利的到达紫翠堂大殿没有任何耽搁,反正她在紫翠是师叔辈的,除了掌门和长老,还真没有人可以让她停下行礼。 来到紫翠堂,掌门风归迟也正在等着文素,可见这一盒子的符箓是有多重要了。 领路弟子刚要给她引见,就听到大殿内传来风归迟掌门的声音:“是文素师侄到了吗?快进来吧。” 听得出声音主人的急迫,她立刻捧着盒子直接走进大殿里,看到主位上急到团团转的风归迟,旁边还站着一列紫翠弟子们,清一色的穿着烟青色的道袍。 她一进门,大殿里所有的人都在看她,准确的说,是在看她手里捧着的沉星盒。那目光灼灼的样子,仿佛文素一松手他们就会集体扑上来抢走一样。 风归迟一见那沉星盒,都顾不得掌门风范了,直接从主位上冲过来匆匆走向她。文素赶紧双手捧着沉星盒抬高了手臂,还未来得及给他行礼,只见风归迟已经疾步行来,伸手直接就抢过她手里的沉星盒,立刻施法打开,在盒子内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符箓中寻找着什么。 随后他眼神一亮,抽出几张顶级的符箓交给弟子们吩咐道:“速度快!拿去炼丹阁。” “是!” 几名弟子捧着符箓刷拉拉一阵风似的走光了,大殿里顿时就剩下文素和风归迟两个人。 眼见徒弟们迅速的离开,风归迟好似终于放下了心口大石般松了口气,他一转头看见文素,那张恍然大悟的表情活像刚刚才记起来还有她这么个大活人的存在。 “让文素师侄见笑了。” “是风归迟掌门太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