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如筝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小楼,那楼下的一株绿萼梅寂静伫立,仿佛在等待着她的归来。只是时已三月,花朵早已凋落,淡淡的阳光拂在枝叶上,有一些微微的绒绿。岳如筝正望着那一点点的绿意出神,却听身后有人轻笑一声,她还未回头,便有人自腰后将她一抱,道:“小姐,你怎么站在这里发呆?”
岳如筝扣在那人手腕上,稍一用力,便将她拉到身前。原来是个才十四五岁的小丫鬟,圆脸杏眼,肌肤幼白,她被岳如筝抓着手腕,急得蹙起眉头道:“小姐快松手!你把我也当成极乐谷的人来对付吗?”
岳如筝笑盈盈地松了手,道:“茜儿,早就叫你跟着我们练习武功,你却怕苦不肯。不然的话,说不定你也是江湖中有名的女侠了。”
茜儿倒背着双手,看看岳如筝道:“我才不要舞刀弄枪,吓死人了。小姐,你出去的时候,我们被围困了三天三夜,那院外的几棵大树都被毒烟熏死了。这株绿萼梅好在离院墙远一些,才保住了性命。”
岳如筝想到进门时看到的景象,不由轻叹了一声,走到楼前的秋千前,坐在上面,望着那株梅树发呆。她不知当时如果自己也在印溪小筑,会不会又克制不住而和极乐谷的人动手,而当师傅她们正面临围困的时候,自己却留在南雁荡,似乎过得还颇为闲适。她这样想着,便对自己产生了一些埋怨之情。
茜儿却不知一向无忧无虑的岳如筝为何回来之后便心事重重,她轻轻走到秋千边,从腰畔荷包里倒出一簇白中带着绿意的花瓣,托在手心,递到岳如筝面前,道:“小姐,你走了之后,绿萼便谢了。我替你收拾了这些花瓣,就等你回来呢。”
岳如筝伸出双手,从她那接过这轻盈若透的梅瓣,合拢于掌中,隐隐还能闻到丝丝缕缕的微香。她呼吸着这份沁人心脾的味道,忽又想到了南雁荡山那片桃林,娇柔芬芳的桃花香,起初也是淡然飘逸,却会随着阳光渐暖而愈来愈馥郁悠远……
次日一早,于贺之便差人来寻邵飏与岳如筝。二人来到水榭,见江疏影仍是端坐于波光之间,垂眉敛目,脸色雪白。于贺之则与她对面而坐,双掌上下交错,横于胸前,手指微微颤动。岳如筝虽未到跟前,却已经感觉到四周空气隐隐震荡,再看那本来涟漪不止的湖面,竟忽然变得波平如镜,但在这极度的平静之中,实有一种巨大的力量在压制着水面。
岳如筝和邵飏均不敢上前,肃立于一边。于贺之双掌忽然翻转,直落江疏影两肩肩井穴之上,但见江疏影身子一震,便向前无力地倒去。岳如筝急忙飞奔上前,于贺之已将她扶起,江疏影唇边有淡淡血痕渗出,更衬得容颜似雪。
岳如筝扶着江疏影的手臂,向于贺之道:“师伯,昨天您不是说我师傅体内的毒已经没了吗?”
于贺之额间亦微微冒汗,脸色凝重,道:“你师傅当日所中的毒液虽已被我运功逼出,但那蛇尾毒液只要渗入血中便会沿着经脉逆行,所以我想以内力将这些毒性融汇一处,再想办法化解。但刚才尝试一番,并不能如我所愿。”
岳如筝忧虑道:“那究竟要怎样才能让师傅恢复?”
江疏影摇头道:“我与你师伯都常年隐逸,对这些下毒解毒的事情也并不了解。”
邵飏沉吟道:“师傅,我曾听说听雨山庄的卫庄主颇通药理,不如我和如筝去一次黄山?”
于贺之道:“我让你们来就是为了此事。现在看来只凭内力是无法化解这毒性的,只有寻求解药,才能真正让你师傅康复。”
江疏影倚着水榭雕栏而坐,向邵飏道:“你可以去一次听雨山庄,向卫庄主请教。这里有你师伯守护,应该不会有事。”她顿了顿,又转向岳如筝,道,“如筝,你不要跟着出去了,以免节外生枝!”
岳如筝胸中郁闷,蹙眉道:“师傅,你还是不放心我?这次有师兄在一起,我肯定不会莽撞生事了!”
江疏影不悦道:“你的性格我最清楚,邵飏哪里看得住你?上次叫你去找师伯,你反而去结识了七星岛连海潮的儿子……只不过我与你师伯昨天也说了,连海潮只有女儿,你认识的那个少年,还不知到底是什么来历。”
“可是连珺秋亲口说了,小唐是她的弟弟!”岳如筝委屈地道。
“那他为什么姓唐?为什么一个人住在南雁荡山,不与家人联系?我还听你师伯说,那少年没有双手,这又是怎么回事?”江疏影抬目注视着她,面容虽是憔悴,眼神却不减凌厉。
“我……我没问他。”岳如筝被这一连串的质问弄得心神黯淡,声音也低了下去。
“你在那还住了十多天,却什么都不知道!”江疏影喟叹道,“如筝,我一向待你如亲生女儿,看来实在是太娇惯你了。你怎么连一点处事经验都没有?跟那个身份可疑的少年同出一处,也不怕被别人耻笑。不管他是不是七星岛的人,你以后再也不准去南雁荡了!”
“是他救了我,收留我养伤,要不是他,我也早就被极乐谷的人带走!为什么不能再去……”岳如筝又是不平又是难过,心里一急,语气便硬了起来。邵飏见状,急忙一把拉住她的手臂,道:“师妹,你怎可顶撞师傅?!还不快退下,让师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