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都挑挑拣拣、苛刻得很,哪儿有心思传道?按道门的想法,顺其自然才是最佳。
只有资源吃紧的小门小派,才会为门派生存而努力钻营。也难说这种做法不好,因为这样踏实、努力的修炼道路,历史上也走出了不少有名的大修士。
塔身近似黄铜色,有八角,每一角上都悬挂着铜铃。塔身按方位同时刻了先天八卦与后天八卦,最下方以太极图做支撑,虽然显得刻意了些,却能见修建之认真。
扶风城虽然佛门信徒较多,但整个大陆总体是仙道昌盛,因而八卦塔这里也有不少人往来。
这里不设香炉、没有跪拜用的蒲团,只挂太极图一副、八卦图两幅,几名身着道袍的人搬个小马扎,坐在路边给人看手相、算命,念念有词、语焉不详的,乍一看和市井中的骗子好像也没什么两样。
不过也没人太过当真,大家都一副乐乐呵呵的模样。
谢蕴昭他们好像还没有来。
陈楚楚四下一看,发现只有一个人站在塔下,仰头观察八卦塔的情况。
那个背影高而瘦,长发以一根木簪半挽,垂落的发梢有些枯黄,搭在他腰间。
她愕然地踏前一步:“执风院使……”
那人身形微动,略侧过头,却露出一张驱鬼面具。刻意描绘的横眉怒目模样,与他清瘦的影子十分不搭。
陈楚楚认识那个面具。她刚到扶风城那一天,就被戴着这个面具的人送了一只小猫面具。他说,让她多笑笑。
那个人现在在塔下,透过驱鬼面具看着她。
“小姑娘,你认错人了。”
他的声音沙哑,很陌生。
但却掩不去那草药清苦的气质。
也许那不是气质,那只是一种感觉,可是她就是知道。
陈楚楚心中忽然
涌起一点古怪的愤怒。
“执风院使!”她跑过去,跳过低矮的围栏,径直朝那个人跑过去。
她的举动似乎让他惊讶。在起初的几息时间中,他停在原地不动,定定地面朝她的方向。
“执风……”
陈楚楚停下脚步,茫然若失地看着前方。
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站了一会儿,她才低下头,摸出一直放在怀里的小猫面具。她想生气地摔在地上,却又还是舍不得。
“……什么人啊,不喜欢就干脆一点,不要突然出现,送人家东西,还说什么要多笑笑。真的好讨厌。”
“楚楚?”
她回过头,正见两道剑光落下。她的好友快步走来,浅蓝衣袖飘动,拂在另一名白衣修士身上。
“阿昭……我也想帮忙寻找小川。”
陈楚楚勉强笑了一下。她想,她现在应该一门心思关心失踪的好友,而不是去想什么有的没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哪儿有朋友重要。
可终究,在她跟着那道侣二人进入道门八卦塔时,她还是忍不住说:“阿昭,你和卫师兄这样真好。”
好友有点奇怪地看着她:“怎么啦?”
她连忙摇摇头,扬起个笑脸。
那位无论是脸还是修为都名气极大的剑修,也瞧了她一眼,并有些了然地微微一笑,其容貌之盛,刹那间像光照亮了塔中的幽暗。
“我忽然就明白了,师妹。”他说,“有时候你生我气,的确是有原因的。”
“嗯?”好友无辜地说,“我现在没生你气。”
那一位慢条斯理道:“如果我表现得和某人差不多,那的确是很讨人厌、很该被教训一二的,我明白了。”
陈楚楚踢了踢脚边的一颗石子。
她想:就是嘛,真的好讨厌。
……
道门的八卦塔是由南部的几家小门派合力修建而成的。
谢蕴昭他们在塔中同样一无所获。
“既然三座愿力塔都没有异常,那就只能在上古秘境碎片中了?”她考虑道,“师兄说过,秘境钥匙掌握在九千家主手中,或要等瑶台花会落幕、秘境自己打开一丝缝隙……现在要去把九千家主绑过来么?”
师兄抬手轻轻敲了敲她的头。
“莽莽撞撞,上回在平京你是不是也这么横
冲直撞的?”他无奈地责备一句,又道,“沈佛心的修为我也看不透,因而他最差也与我在仿佛之间,不可轻举妄动。”
“我还觉得上次我有勇有谋呢。”谢蕴昭心虚,却还是嘴硬一句,又若有所思,“沈佛心果然修为足有玄德?那……他不是应当能一照面就把我拍死?怎么没这么做?”
难道是“反派一定话多且对弱小期的主角不屑一顾”的神秘定律作祟?
“别咒自己。”卫枕流更头痛了,再敲她一下,又道,“他不杀你,也许是不能杀你。”
“不能?”
“上次面对他时,我就有一种冥冥中的感觉,好似我无法对他出手。”卫枕流沉吟道,“那种感觉太玄妙,我无法确定。是以这回来扶风城,我听说他也在,就去探了探情况……”
谢蕴昭顿时警惕:“什么时候?你又背着我做了什么?”
“……就是探了探而已。”卫枕流顿时有些尴尬,只能掩饰地轻咳一声,“我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