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赖麻子是个鳏夫, 四十岁出头, 小时候得了天花, 因不懂事用手抓挠在脸上留下许多疤痕,这些疤痕像芝麻一样密密麻麻爬在脸上, 当地又称得天花为出麻子。
老赖麻子五官长得粗邝,加上那一脸的麻子看着十分可怖, 加上他的年纪都能当方媛的父亲了, 更重要的是,外面有传老赖麻子的媳妇是被老赖麻子打死的,因此方媛听到他要娶她的话吓了一大跳。
但是她知道越是这个时候她越不能慌乱, 她很快镇定下来,思考着该如何打发老赖麻子。
老赖麻子年岁大, 人长得磕碜,品性也不咋的,粉卫兵看着风光,实则尽做些偷鸡摸狗坑害他人的事,现在老百姓提到粉红兵无不反感厌恶, 只是惧于他们的权势敢怒不敢言而已,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和他扯上关系的。
但老辣麻子是个小人, 书上说宁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这种人不能与他正面起冲突, 否则不但自己没好果子吃还会连累家里,她可记得前段时间队委有个干部工作时与粉卫兵起了冲突,结果家里被粉卫兵给找由头抄掉了, 家里所有的财物都被抢了去,人还被打伤,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只是该怎么样拒绝他又不得罪他呢?
方媛还没想出万全之策,她的小姐妹朱娣已经气不过回嘴了,“老赖麻子,咱们方媛可不是你娶得上的,她爸是队委主任,她妈是队委会计,就你这样的,咋配得上她哟!”
“咱们队长咋就配不上方媛了?咱队长要权势有权势要家境有家境,要钱有钱要人有人的,十里八乡哪家的姑娘不抢着排队想嫁给队长的,队长能看上方媛是她的福气!”另一个粉卫兵成员孙铁牛昂着头神气说。
朱娣切了一声,“这福气我们媛媛不要,谁爱要谁要去。”她说着拉起方媛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媛媛,咱们别理他们,咱们走!”
“走哪去啊?队长看上的人就没有走得掉的,我警告你们,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惹火了队长就等于得罪了大北庄子的粉卫兵团,到时候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孙铁牛胸膛一挺,拦住了去路,威胁道。
朱娣还要说话,被方媛一把拉住了,方媛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看着孙铁牛劝说:“乡里乡亲的,有话好好说,别伤了和气。”说完她又对老赖麻子说:“赖队长,很感激你看得起我,只是很不巧家里已经帮我说了对象,所以恐怕要辜负您的美意了。”
“说了对象?”老赖麻子半信半疑的看着方媛,不对呀,那个女知青不是说方媛还没说对象吗?到底谁的话才是真的?
朱娣惊讶问:“媛媛,你啥时候说的对象?我咋不知道捏?”
方媛想拉她已经晚了,顿时瞪了朱娣一眼。
朱娣明白了方媛的用意,忙捂住了嘴。
老赖麻子见状哪有不明白的,顿时火了,“方媛,老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还敢打着幌子来推托,你当我粉卫兵是吃素的不成?”
“就是,敢耍我们队长,你胆子不小,我们粉卫兵是直接归领袖同志管的,别说什么队委小干部,就是县里省里也得给我们几分面子,你这小娘们儿是吃了豹子胆了?”孙铁牛也恼火骂道。
方媛捏住手指,她是干部家属,知道民不与官斗这句话,为什么这样说呢,是因为民压根就斗不过官,更何况是这种群众性的组织,没有道徳底线,拿着鸡毛当令箭,这鸡毛遍地都是,他若实在要对付你,你根本就没办法反抗。
朱娣一心为好姐妹打抱不平,不畏强权站出来回道:“国家是讲律法讲秩序的,就算是粉卫兵团也要遵照法律法规,我们媛媛不嫁,你们难不成还要抢人不成?”
“抢人?你们太天真了,我们压根不用抢,到时候让你们乖乖送上门!”孙铁牛坏笑道。
这话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但粉卫兵也确实有这个本事。
朱娣还要出声,方媛用力抓住了她的手,把她拉到身后,对老赖麻子不卑不亢说:“赖队长,我家里确实给我定了婚事,只是两方刚刚敲定,还没来得及对外宣布,你们若是不信,可以跟我去家里问问,看我有没有骗你们!”
“去啥去,我们兵团事务繁忙,哪有闲功夫?反正只是敲定婚事而已又没有结婚,今天老子就要和你办事,将方媛带到我家里去,今天请大家喝喜酒!”老赖麻子知道她是想拖延时间,回到方家后有父母保护,他要想成事就得费一番波折了,他可不傻。
孙铁牛欢喜应了声是,带着人就要去抓方媛,朱娣这个时候不敢出声了,连连后退,生怕淹及到她。
方媛见局面已经无法控制,顾不得许多,拔腿就跑。
老赖麻子怒说:“给我抓住她,敢跑,老子要她好看!”
“是,队长!”孙铁牛带上人朝方媛追去。
方媛知道这时候不能停,使出吃奶的劲往人多的地方跑,但粉卫兵的恶行深入人心,大家避之唯恐不及,见到粉卫兵抓人,所有人都躲的躲藏的藏,生怕受到牵连累及一家老少。
眼看满大街子的人一会子就跑不见了,方媛又是个小姑娘,哪里跑得过大男人,很快孙铁牛就带着人追了上来,方媛转头一看,人就在身后了,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