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冬初,九月上旬,差不多也到了国子监开学的时间。
遥想去年九月,因着蒋教官的缘故,徐司业无视法度,直接给他办了退学手续,在那之后,他就再也没来过国子监。
今朝九月,赵平安再次踏上了这片熟悉的土地,说实在的,此处的景致与去年相比没什么太大区别,唯一变化的可能就是他的心境了。
拿着鹿鸣郡学政给的举荐文书,赵平安熟门熟路的找到了报道的地方,还是在当初他报名那会儿的地方,从未改过。
国子监大门旁的偏门,里头一桌一椅,此外,便是些简单的设施,而负责接待的夫子就在此处。
赵平安从怀中掏出文书放在桌上,又行了一礼:“夫子,学生来报道。”
原本支着下巴闭目小憩的夫子听见有人说话,忙睁开了眼睛,囫囵拿起了一支笔,眼皮抬也没抬:“报道的啊!”
“嗯!”
只见夫子瞥了他一眼,一边撕开文书的信封,一边随口说道:“老夫瞧着你有些面熟。”
这话他也就是随口一说,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似的,而对于夫子问到的这话,赵平安避而不答,只是笑笑。
面熟就对了,他从前闯出这么大的祸乱,总有点名气在身的。
等夫子打开那文书进行登记时,猛然看见最上头楷书写就“赵平安”这三个字的名字,整个人忽的一震。
娘嘞!赵平安,不会重名吧!
夫子饶有些不信地挤吧了两下眼,后又揉了揉,复看了一眼上头的名字,再抬头看看面前站着的这个温润少年。
嗯,除了身形比去年高挑了些,脸也略微长开了些,旁的倒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夫子子紧皱眉头,心道:果然是同一个人,难怪他刚刚觉得熟悉。
赵平安,真是他。
乖乖!这个煞星竟然又回来了,还是以举荐生的身份回来的,想想去年国子监和朝堂上的情形,夫子脑中不禁脑补了一场复仇大戏。
他甚至想问问赵平安:你到底要做什么?可终究还是将这话压在了心底。
对于负责统计新学生的这位夫子表情上所流露出的惊讶,赵平安很是受用,但面上还是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夫子,好久不见!”
夫子尴尬的笑笑:“确实好久不见,有一年了吧!”
赵平安淡淡回道:“嗯,刚好一年,这不,今年正好是三年一度的乡试,学生刚中举,接了这录取的文书便来了。”
夫子挑了挑眉,也不知是不是他自己的错觉,他怎么听怎么觉得他这是话里有话。
不过仔细一想,这跟他也没有关系,又不归他管,所以很快,夫子便又敛去了脸上的所有表情,继续为他登记,办理手续。
等到登记完之后,他把该交代的也都交代了,无非都是些在书院的注意事项。打从去年出了那档子事儿之后,书院又添了些新规定,不过这些估计他就算不说,赵平安也都知道,所以很快,他接了东西也就离开了。
看着赵平安那渐行渐远的身影,不急不缓,明显是有备而来,夫子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国子监,恐怕又不太平了。
赵平安可不管夫子怎么想,拿着他给的腰牌直接去了对应的班级。
这腰牌也就是类似于前世一种学生证的存在,都是在他们来之前就做好了的,等报道的时候再进行分发,每一块上面刻着该学生的名字和班级,进出都是需要用得到的。
看着这腰牌上明晃晃的写着“上舍”二字,赵平安并不意外,姜鱼林与他说过,举荐生大多都会分到上舍,若是有些资质不好,跟不上课程的也可能会分到内舍去打磨基础。
上舍的学子都是准备科考的,所修的课程自然与内舍不同,到了这个层次,便不会再拘泥于四书五经,像一些其他读物也都会考到,他们也都会进行针对性的练习,以待科考。
而在他过去的时候,上舍的学子也在讨论着即将迎来的新一批同窗。
有人问:“谁知道这批的举荐生怎么样?”
有人奄奄的回道:“能怎么样?还不是跟从前一样。”
“无趣,就没什么出挑的?”
“也不是没有……”
听到这里,附近的众人也都来了心思:“谁?”
那人将附近的几人围到一个圈内,而后小声说道:“我听说咱们班要来一个大人物,身份不低。”
“你这话说的,咱们书院的荫监生多了去了,有几个身份低的?我倒是要听听你说的这大人物能有多大。”说话的也是位荫监生,家族地位不低,平日里见的世面也不少,大小官员家的公子哥儿也不少认识。
对于同窗说的这话。那人没太在意,只当耳旁风,而后才煞有其事的小声回道:“皇后娘娘的亲弟弟沈煜,够不够大。”
众人咽了口唾沫,诚实说道:“大。”
见他们如此,那人很是受用,才又说:“沈大将军当年平叛之后交了兵符自请还乡,一直带着沈煜在苏杭待着,不怎么入京,我听说他今朝刚中举,也要来国子监。”
“好家伙,谁知道长什么样?”有人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