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私心里自然也是希望赵平安早日科举中进士,好入朝为官,虽然两人认识的时间并不算很长,但这一年多来也足以叫他看出这孩子的潜质。
不过,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只见老帝师一脸苦笑道:“让他十五岁中举……陛下可真是给老夫出了个难题。”
钱智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心思,当即笑笑:“您放心,下官认识这孩子时间也久了,赵平安这小子……聪明着呢!”
老帝师捋了一把花白的胡子,挑了挑眉,反问道:“哦?这话怎么说?”
“此事说来话长。”
紧接着,钱智便把发生在赵平安身上的事情一一说与了他听,从他培育出棉花以及改良织布工艺,到岛上脱困,还顺便劝降了船工,间接让他们整个大魏的造船技术提上来一大截……
此间种种,桩桩件件都是与赵平安有关。
听完之后,就连老帝师也觉得此事可行,倒不是怀疑这事的真伪性,赵平安这小子刚一来他府上就在论道上击败了老禅师,十几岁就有这些遭遇并非不可能。
凭这小子刚才的口才和见地,十六岁中举,十六岁中进士兴许还真能成!
如此,老帝师倒是来了兴趣,直问他:“陛下怎么说,想让我怎么做?”
既然是陛下的徒弟,他自然要好好教导,但个中分寸还得把控好,松了紧了都得看上头的意思,他是帝师,却也是陛下的臣子,赵平安是个好苗子,陛下把这小子送到自己跟前来想来也是寄予了极大的希望。
他年纪大了,也不再像年轻时那般顽固,余下的人生也只是想为本朝为整个大魏培育出一波有用的人才。
这一点,老帝师看得通透、明白。
钱智也是个人精儿,知道老帝师的意思,只是笑笑,十分恭敬的道:“帝师大人言重了,陛下让您正常教导就是,他如今还不知道陛下的身份,总得给他设些个考验,好叫他知道,凡事且行且珍惜。”
帝师点点头。
的确是这个道理,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越是艰难就越是珍惜,确实得叫他知道这个机会来之不易才能够好好学习,戒骄戒躁。
“那便考考他,你既然对他如此推崇,老夫也想看看他到底书读的如何?”
“也好。”
两人说罢便又回到了厅堂,赵平安仍旧在下首端正的坐着,心中虽是惴惴,却仍是强作镇定。
老帝师并未解释他与钱智说了哪些内容,只是将要考验他的这件事说明了一番,让他有个心里准备。在这一点,来的时候赵平安就已经做好了受考验的准备,只不过中间有喇嘛的掺和,所以并未按照他心里想的进程来罢了!
只听老帝师开口:“听闻你熟读四书五经,今日不考你默背,也无需你做文章,只随性而来。”
只听赵平安恭恭敬敬的道了声:“是!”
在他看来,文章做的花团锦簇并不重要,他想要的是干实事、有想法、有独立思维能力的人,一味死读书并不能长久,起码在朝堂是如此。
老帝师目光灼灼的看着他,慢条斯理,字如珠玑的:“老夫想问,你如何看待历史?”
问及这个问题,赵平安微微皱眉,紧接着便垂下了头,老帝师也不急,给他时间去思考如何做答,也不催促他。
整个厅堂极是肃穆。
论史,这是个千古不变的话题,不只是赵平安在思考要怎么说,就连他身后跟着的钱智也跟着思虑了起来。
事实上,这个问题其实并不难答,无论是将现有的史料背诵也好,概括也好,论其功绩也好,都算是答得上来,但难就难在如何才能答出新意。
对于眼前的这位帝师,赵平安不敢轻视,也不知自己应该说出什么样的答案才能够叫他满意,但他觉得,既然是帝师,要求肯定会比旁人要高,绝不仅仅是把如今的历史梳理出来就能够过得去的。
而在他思索的过程中,钱智心里已有了答案,端看赵平安会怎么答。
能够跟在陛下跟前,他绝不仅仅是一个随从、普通的跟班儿,他从前在翰林院做事,后来又在陛下跟前做了侍讲,蒙圣上看中,觉得他做事机灵,不死板,便服侍其左右。
在赵平安跟前,或许钱智只是伺候李爷端茶倒水,但这只是因为李爷是圣上,为陛下讲书与为陛下端茶倒水又有何异?所以连带着圣上收的徒弟也都不一般了起来。
钱智可以在陛下和赵平安面前低头,甚至在帝师跟前也可以低头,但在旁人面前……
陛下眼前的红人,哪个会是一般的人物?
而此时,赵平安的答案也得了出来。
只听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在小子看来,胜者立言,负者族灭,历史二字,首先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老帝师点点头:“不错!”
就在他身后,钱智也觉得他这句说的没问题,每一个朝代都是历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而这一笔却是囊括了整个朝代的兴衰,自然也伴随着战争。
既是胜利者的墓铭志,也是失败者的断头台……
讴歌胜者,贬低败者,如是而已,由胜利者书写,的确不错。
但这还不算完,既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