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还见到不少读书人家在门前“晒书”。
《四民月令》有云:“七月七日,曝经书及衣裳,不蠹。”
这话的意思是说书是要晒的,平日里放在书架或是书橱里久了,又历经了梅雨天的洗礼,难免蠹鱼乱蹿霉斑孳生。
若是不摊出来晒晒,多半过不了几年就要被蛀出一个个大洞、黏上一块块霉斑。
“咱们要不要也把书拿出来晒晒?”赵平安冲姜鱼林眨眨眼,一脸跃跃欲试。
“不用,咱们的书家里头的下人会给归整好,自然也是会定期晒的。”
赵平安当然知道,“我就是凑个热闹……”
“那倒也不必,以你现在的学识,也不定比这些人差,再说了……”他话音一顿,像是又想到些什么。
“你接着说啊!哪有说话说一半的?”赵平安催促。
姜鱼林抬头看了眼日头高高的大太阳,又看向赵平安,毫不谦虚的道“腹有诗书气自华,咱们已经在晒书了。”
赵平安“……”
虽然也是实话,你这么闷骚二爷和二奶奶他们知道吗?
刘义庆的《世说新语》卷二十五的“排调”里讲过一个故事,说“郝隆七月七日出,日中仰卧。人问其故,答日:“我晒书”。
这是暗指自己腹有诗书、一肚子墨水,一方面是蔑视晒书的习俗,另一方面也是夸耀自己腹中的才学,晒肚皮也就是晒书。
“鱼林哥,你这么自恋你爹娘知道吗?”
“自恋是什么意思?”
果然,现代词语还得少用。
这个问题倒是问倒了赵平安,他想了半天才想出来怎么解释:“嗯……就是脸皮厚的意思。”
姜鱼林也不拿他当孩子,认真答道:“那我觉得他们应该不知道吧!”
“嗯……我觉得也是如此。”
姜鱼林轻笑道:“我也是人,未能免俗,聊复尔耳。”
赵平安瞥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还不是因为你平时总摆出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你别瞪我,这么想的人绝对不止我一个。”
哥俩聊的起劲,高小姐和李程文并排走在后头,不提别的,只凭这二人高出众人一大截的身高便低调不起来,回回引得众人频频侧目,俩人走在一起就像两个泰坦巨人。
高小姐习惯如此,李程文更不是个在意别人眼光的人,所以倒无事发生。
回了客栈,因着七八月份情况特殊,秀才试即将开始,原本客房就紧张。
他三人要的原本是两间上房,因着是自家的产业,高小姐一来便做主给升了房,把招待主人家的客房给了他们三人用。
这一番操作看的姜鱼林怔楞了好半天,不明白怎会如此,赵平安私下里跟他解释了因由。
几人原不打算接受她这好意,可高小姐不依,说是这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又不是给他们白住,但后来也只是象征性的收取了些银两,还不如一间普通客房的价格高。
如果说他们之前住的是豪华标间,那如今便是总统套房。
赵平安和李程文俩人先前住的是一个屋子,彼此也好照应,而姜鱼林要复习,自始至终都是自己一个屋。
新换的房间不像客栈的上房似的是一间一间的,而是个两居室,还带了个大大的窗台,边上砌了个五六尺见方的花圃,里头精心养护了不少花花草草,甚是雅致。
李程文一进来便看上了那个花圃,背着篓子跑花坛跟前儿,指着花圃跟赵平安讲:“龟池……”
赵平安哪里不明白他的意思,这是想把这花坛改成他那两个好兄弟的住所。
这又不是他们自己家,挖了别人的花圃给自家龟做窝,这还是人干的事儿?
一想到这,赵平安当即拒绝道:“不成。”
李程文木着脸看向他外甥,还带着些祈求,而他外甥压根不吃这套,扭过脸去,不看他。
“你看我也没用,反正不行。”
高小姐还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赵平安一开始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难道要他说他小舅想拆了人家的花圃改个龟池?
他没这个脸。
见他不情不愿的,高小姐便多问了几句,赵平安拗不过她,便将他小舅的意思作了翻译,讲给她听。
哪知听了这话高小姐不仅不气,反而相当纵着他:“他想改,那便改,总归不是什么大事,无妨。”
赵平安挑眉问道:“你那一花圃的建兰茉莉,还有待开的菊花都不要了?”
“不当吃不当喝的,要它作甚?”
“行吧。”
她家的房子,她愿意给老朋友改龟池那就改,反正他是管不了。
李程文也是会来事儿,见主人家都发话了,他倒一点儿没客气,大手一挥便拔了几株建兰出来,还带了不少的土出来,洒了一地。
赵平安赶忙阻止:“小舅,你干嘛?你这么拔它就死了,你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