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抬首望去,只见何家小姐站在门口,她穿着淡绿色的春装,靠在门边上手把着门框,眼中含泪娇躯颤抖。
何家大爷当即脸就黑了,他厉声呵斥道:“依依,回你自己房间去”
女孩哭喊着:“我不,我不……”
“依依……”
媒婆才夸过他家闺女是大家闺秀,话一说完就被自家闺女狠狠打了一巴掌,何家大爷顿觉没了面子,可又心疼孩子,舍不得训斥。
周媒人见此场景顿时觉得有些尴尬,提出想要离开。
家丑不可外扬,何家大爷自然同意:“小女肆意妄为,让周媒人见笑了。”
“孩子嘛!都是由着性子,也是正常。”
她话音一转,直接将这事儿定了性,说是孩子使使小性子罢了,不妨事。
“只是今日之事……”
“在下权当做没有看见。”
“也好也好,只是,周媒人这两日毕竟是替我家忙前忙后,多有叨扰,这二两银子还请务必要收下。”
周媒人顺坡下驴,极为自然的收了这钱,她当然知道这是封口费。
《还魂记·婚走》中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钻穴隙相窥,逾墙相从,则父母国人皆贱之。”
什么是媒妁,“媒”指男方的媒人,“妁”则是指女方的媒人。他们女方上门说亲本就是上赶着的,眼看着被拒了亲,女方再闹腾,这名声就不好听了。
虽是达不到后者“钻穴隙相窥,逾墙相从”的程度,可若是叫外人知道父母跟媒人谈论女子婚姻大事的时候被当事女子闯入厅堂,还忤逆长辈,依旧是会被扣上大帽子的。
周媒人出了门,打定了主意不叫这事儿外传,不然何家小姐日后婚事必定艰难。
不过她心中却也想着,这何小姐的气性确实配不上人家姜家大公子,也难怪人家没看上。
而待她走了以后,何家小姐后来又是怎么跟何大爷分说,又怎么吵起来的她就不知道了。
总归何家今日是狠狠闹了一场。
自三月二十二这日开始,姜家众人一直在忙着见客,不曾歇过,上至老太太老太爷,下至姜雨赵平悦,一个都没闲着,全是明里暗里要给姜鱼林说亲或是定亲的。
若是只何家一家倒也还好,但可别忘了还有另外的五家,还有拖关系来打探消息的,等了解清楚这孩子的品性,自己也看中了……
皇天在上,造化弄人。
老太爷本就是个闲不住的,家中事物虽是交给了两个儿子打理,但一些必要的人脉应酬还得他去。
这回邀请他去的是张家一个与他同辈的掌事人,张家与他家生意上素来便是有来往的,如此,姜海姜河的资历不免显得略有不足。
几人在酒桌上大谈论阔,张家的掌事大刀阔斧的坐着,旁边挨着的就是姜家太爷。
只见他一手举起酒杯,一手拍着老太爷的大腿,中气十足的说道:“要不说还是姜老哥你福气大啊!家里孩子一个比一个争气,两个儿子就别说了,那是家里的顶梁柱。”
说到“顶梁柱”的时候,他竖起大拇指,而后接着夸赞:“不光儿子,家里大孙子更是有出息,小小年纪便中了童生,要是论这儿女福分,谁都比不上你,姜老哥我敬你一杯。”
老太爷没接他那杯酒,他若是此时就喝等会就没该肚子盛了,怎么也得推拒一番。
所以他只乐呵呵的说道:“张家老弟真是说笑了,要我说还是你有福份,你瞧咱俩差不多的年纪,你这身体就是比我强,我这身体走两步就喘,你还跟从前一样的生龙活虎,只不过你的福气是在身上体现的。”
不得不说,这俩人都是人精,光是劝个酒,说话都是一套一套的。
只不过今日请宴的毕竟是张家,能来作陪的自然是他那边的人,理所应当是顺着张家掌事灌姜老太爷的酒。
等到三两酒下肚,姜老太爷人也晕晕乎乎的,看人都生出了重影,这才算进入了正题。
“老太爷果真豪爽,我就欣赏你这样的敞亮人,我跟你说啊,我有个侄孙女,今年才十四,长得貌美如花,秀外慧中,家底儿比起你家也不差什么。
更加难得的是,与你家大孙子年纪正合适,你说多巧,咱们两家不妨做个通家之好,我也好帮你在中间牵牵线……”
一听牵扯到他家大孙子,姜老太爷顿时清醒了,走的时候他婆娘还反复叮嘱他让他注意点,别被下了套儿。
要是真坏了他家大孙子的终身,他婆娘绝对有这个胆子敢让他进不了家门儿。
不能答应,必须拒绝。
想明白了这些弯弯绕绕,老太爷迷迷瞪瞪的开口,慢慢悠悠的说道:“我家大孙子要科考,近几年不准备说亲,这事就不提了……”
说完他就趴下了,任他们如何喊,都装作听不见的样子,根本不接话茬儿,装着装着